贺砚庭约摸也看出她酒足饭饱后心情松快了不少,便趁着她喝桂花烤奶的间隙,提起徐清菀暗中造谣以及贺珩登门致歉的事。
关于徐清菀雇水军造谣一事,他前阵子便查出眉目,但老爷子同一时间病危,施婳那段日子心一直揪着,随后还大病一场。
她成日忧思,轻减消瘦,本就不大的小鹅蛋脸又肉眼可见小了一圈,他看在眼里,自然暂不打算提及这种负.面的事影响她养病的心态,便私下着手处置了。
如今他询问施婳自己的意思。
施婳思索了一番
,他们夫妻一人日渐默契,她对贺砚庭目前的处理方式已经很满意了。
“先这样吧,若是再有下回,就收集证据起诉她。”
被造谣的事情已经过去好一阵子了,她还因祸得福,粉丝越长越多,不仅个人的事业粉、颜粉持续增长,连cp粉都暴涨不跌。
徐清菀这件事就算是打官司,至多也就是公开道歉以及经济索赔。
但徐清菀是颇有名气的网红,而她自己现在也是备受关注的京台主持人,话题度颇高。
一旦传出官非,一定会被媒体大加炒作。到时候难免被曝光她与徐清菀的关系,因为她们是表姐妹,势必还会牵扯到她的妈妈。
妈妈已经过世那样久了,施婳不愿意妈妈再被打扰。
贺砚庭很多时候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的顾虑,他必然也考虑过。
与其打官司讨回明面上的公道,倒不如用徐清菀最看重的事情来惩处她。
既然徐清菀利用她擅长的网络来捏造事实,那就让她被禁言封号,也算是以眼还眼。
施婳能猜得出她往日经营那些账号费了多少心思,如此一来,让她长个教训,比走诉讼流程来得省心太多。
说是想要去户外玩雪,可喝完桂花烤奶,她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困意上涌,眼皮都止不住打架,很快又在贺砚庭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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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珩的出面没能解决徐清菀的账号问题。
徐清菀的情绪有些焦灼,忍不住追问:“你九叔怎么说?”
贺珩满脑子都是今日在雁栖御府的遭遇,根本没有办法平静如常地安抚徐清菀。
他没法子跟徐清菀说他今天经历了什么,那种身为男人的郁闷,憋屈,简直窒息,他自己都需要人安抚。
“没说什么,清菀,这事先这样吧。”
徐清菀登时变了脸色:“为什么,阿珩,你真的替我求情了吗,阿珩你……”
“够了,我现在头很疼,清菀,你做错事在先,如今的局面也算是你应得的教训。”
贺珩这句话一出,徐清菀彻底情绪失控了,她潸然泪下,满是幽怨地凝着他:“好,我算是明白了,你也觉得我是罪有应得是吧,终究是因为施婳,你还是爱她,她都攀上你九叔了,你竟然还不死心,好。既然如此,那你去找她复合吧。”
“不死心,我有什么不死心的?!”贺珩脸色荒凉,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不死心,她现在是贺九心尖尖上的人,我算什么,我配吗?”
徐清菀整个人愣在原地,她从未见过贺珩用这样的语气凶自己,不由得簌簌落泪,满目凄然。
贺珩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克制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矜贵公子的姿态,只沉声道:“清菀,我真的累了,不如我们还是做回普通朋友吧。”
徐清菀本就惨淡的脸色彻底失了血色,身体瘫软,心里只余绝望。
恍惚良久,她一边哭一边
低喃:“我不明白,她究竟凭什么,连贺砚庭那样的人都将她宠得如珠如宝,就因为她生得好看?可是这个世界上好看的女人那样多,贺砚庭想要谁不行,为什么偏偏娶了她。”
贺珩脸色阴沉,他现在不想听到关于贺砚庭和施婳任何一个名字。
这边两人正僵持不下,不远处骤然响起一道厉声呵斥:“什么,你说什么,贺砚庭娶了谁?!”
竟是徐清菀的父亲徐冠林闻声而来,他整个人面如土色,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鬼故事。
徐清菀情绪崩溃,一个劲直哭,也不理会她父亲。
眼见着徐冠林情绪异常波动,贺珩心下错愕,但还是冷静地问:“徐叔,您怎么了?”
徐冠林甚至抓住他的胳膊晃了一下:“贺珩,清菀她刚才说的可是真的,施婳嫁给了贺砚庭?”
贺珩眉头紧锁,颔了颔首。
徐冠林整个人的反应非常夸张,他毫无征兆地抬手,重重扇了自己的女儿一巴掌,声色俱厉:“徐清菀,你若是再敢去招惹施婳,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徐清菀捂着脸嚎啕大哭。
贺珩也很懵,不明白徐父反应为何如此过激。
即便他已经委婉地提出分手,但还是顾忌徐清菀的病,坐下来搂着她的肩安抚。
徐冠林发泄一通之后就走了。
贺珩哄了她一阵,等她情绪平复些,方才忍不住问:“你爸今天是怎么了?”
徐清菀表情难堪:“大概是因为我爸的新电影项目被投资方撤资了,还有公司的好些项目,都黄了。”
徐冠林斩获国际大奖后,并没有再拍多少电影,更多的精力其实是投入了资本圈,成立娱乐公司、影视公司等等。
资本圈和娱乐圈本就是见风使舵的,圈里很多人可能甚至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仅仅是隐隐听闻徐冠林得罪了贺家那位,就纷纷撤资,撇清关系,生怕受到牵扯。
贺珩脸色复杂,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徐父似乎是对施婳很回避,可如果是因为对亲生妹妹的女儿爱屋及乌,那为何这么多年未曾听闻他照拂过施婳。
他家底丰厚,娱乐圈红利期那几年更是赚得盆满钵满,为什么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他沉思片刻,忽而开口:“清菀,徐叔从前和你姑姑的关系如何?”
徐清菀这会儿脑子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思考,只随口说:“还行吧,听我妈妈说,他们兄妹两人性格不是很合拍,但是姥姥姥爷早逝,他们一度也算是相依为命,感情还是有的。”
贺珩又道:“我记得,徐叔与徐芝霓是合拍过电影的?”
“对,就是那部获奖的片子。”徐清菀实话实说,“其实姑姑从前挺照顾我们家的,可惜她红颜薄命,走得早。”
贺珩蹙了下眉,眸光沉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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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将至,京北的气温持续走低。
施婳生在香山澳
,小时候从未见过雪,所以她很爱京北的冬天,只觉得浪漫。忽而唤了一声老九,声音粗粝虚弱。
施婳这才回神,也不确定爷爷方才是否有留意门边这一侧的微妙插曲。
贺砚庭起身走了过去,落座老爷子床边的座椅。
老爷子有些紧要事务同他商议,施婳便也不去打扰。
他们大约谈了半个多钟,施婳怕爷爷身子撑不住,才忍不住上前叨扰,她温声开口:“爷爷今儿说了这么多话,困了吧,要不要眯一会儿。”
贺砚庭看得出她的担忧,旋即缓缓起身:“聊得差不多了,我还有公务,大伯,先走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老爷子果然是倦了,在暖气房里躺着,没一会儿就眯着了。
施婳安安静静在一旁守着他,只觉得爷爷还在的每一个小时,都是值得庆幸的。
这样平静的日子,对她而言真的弥足珍贵。
小憩过后,中午用过简单的饭菜,老人精神头似乎好了不少。
没了睡意,便拉着施婳闲聊起来。
爷爷的精神这样好,施婳打心里开心。
只是聊了没几句,施婳就意识到,爷爷同她讲话,好似并不是闲话家常,而是有要紧的事交代她。
爷爷让她代替自己参加贺玺集团年前几场重要的股东大会。
施婳略显愕然,有些疑虑:“可是爷爷您也知道,我在商业这方面……”
老爷子颔了颔首:“爷爷知道你的顾虑,不要紧,你且去听一听,不需要你表决什么,只要总结下会议内容,回来之后同爷爷讲讲就好。”
施婳沉吟片刻,隐隐也明白了爷爷的意思。
爷爷患病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前就不怎么参加集团重要会议了,但是这些重要大会的会议纪要,自然会有心腹整理汇报给他,哪里需要她一个养孙女去代为与会旁听。
爷爷应当是有别的打算。
施婳不会拒绝爷爷的吩咐,她很快点头应下:“知道了,与会之前,我会做一些功课,尽量让自己听得懂。”
老爷子笑得慈爱,口吻鼓励:“其实贺玺的事务也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做过财经类的专访,基本的财经知识都具备,难不着你。”
施婳有些赧然:“也就是爷爷您看得起我了。”
“那可不,我们婳丫头,打小就聪明。爷爷一直都觉着你比阿珩那臭小子强。”
之后老爷子又同施婳推心置腹说了一些话。
施婳感觉到爷爷今日似乎与之前不大一样,从前爷爷总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无非是叮嘱她注意身体,不要为了工作累坏自己。
即便是她与贺砚庭婚后,也不过就是提点些夫妻相处之道。
但是今日,他并没有提及这些日常生活琐事,而是同她讲了许多从前施婳并不了解的贺家派系脉络。
这些施婳从前很少关注,但是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如今老人简单概述几句,她就心中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