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拿着段以疆递来的钢笔,在委托协议的右下角签字摁手印,委托协议是即时生效的,他盯着朱红色的指印端详了一会,随后走到灯光最好的落地窗边,一手拿着协议一手拿起手机,安安静静的自拍留念。
对普通社畜来说,最好的医美是辞职,对沈琼这种负债千万的社畜来说,最好的医美是一夜暴富。
前置摄像头,无滤镜无美颜无底妆,即将三十岁的沈琼眉目温柔,憔悴的病容软化了他艳丽精致的五官,将他包装成了一个至少能让五六个霸总上演火葬场的清丽小白花。
暂时不打算露富的小白花折起协议收进裤兜,慢慢悠悠的给厂里打了个电话。
阿海吃住都在厂里,帮他坚守岗位,电话很快接通,作为心腹,阿海是难得和他进退一心的人,这几天上火嗓子发炎,哑透的嗓子只能发出来一点气音。
“沈哥……咳——怎,怎么样了,你那边有进展吗?”
“还没消息。你盯着点财务,这个月工资正常给大家发,别耽误,账上有多少用多少,不够跟我说,我想办法。”
“不用的,沈哥,廖工之前跟我一起给大家做工作了,大家知道这几个月你难,都可以等……”
“不行。听我的,一天也别耽误。你再去替我去催一圈帐,请他们看在这么多年交情,别为难我。”
阿海还想劝,沈琼没给他机会,直接挂了电话,维护住了自己山穷水尽的美强惨人设。
他是拿到了翻身的底牌,但他还不急着用,牌桌上憋得越久赢得越大,所以哪怕对方是阿海,他也不打算放出一丁点风声。
“段先生。”
“我有兴趣,明天我会去了解一下相关情况,你安心休养,我们随时沟通。”
沙发上的段以疆正在打扫沈拓的剩饭,顺便用几分钟时间从沈拓那里了解到了他们利用半个小时时间提出的构想。
钟云亭手里握着一个国际博览会场馆的立项,S城新一届的班子务实,像这种大型项目,绝不能干成一次性的。
锣鼓喧天的投入使用,秋风萧索的等待报废,这种打法放在前几年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放到现在肯定是大忌。
钟家的势力局限在老一辈留下的实业,段家在钟家面前论辈分是后生,论财力不相上下,论资源则要好上一截。
同样的项目,钟家可以做得不漏破绽,段家可以做到锦上添花,且是连枝并蒂的、四季常开的花。
两盆绣球花换一个大家一起赚钱花,沈拓奔着用限量款机车玩连连看的伟大梦想,段以疆自然愿意继续励精图治。
“好。那就像我跟您爱人刚刚说得那样,您这边先不急着出山,给我点时间,我先把工厂的事情处理好。”
——“您爱人”。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文绉绉的称呼,一次性能把段以疆和沈拓两个人喊得神清气爽。
沈琼坐到沙发对角,脸上稍微有了点血色,他带着浅浅的笑容看向沈拓,后者眨了眨眼,也露出了真诚无害的神情。
段以疆舀粥底的手一顿,眼前忽然产生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两只溜光水滑的男狐狸在默契的狞笑中抬起前爪击掌为盟,并即将开始针对猎物是清蒸还是炭烤这一重要环节进行商议。
第40章 39
海鲜粥只适合病号,月上中天,沈拓带着明显没吃饱的段少爷转场第二顿,一边打电话给大排挡订座报菜名,一边嘱咐沈琼早点休息好好养病。
两个人一走,房间里顿时安静,沈琼叫来值班医生,跟人家借了件短袖上衣,他进医院的时候吐得太凶,衣服基本报废,好在沈拓心细替他想着,特意把信纸从他原来的裤兜里掏出来,塞进了病号服的口袋。
港城的夜景很美。
借来的淡绿色T恤在月光下又柔又嫩,沈琼溜溜达达走上医院天台,横跨海面的大桥上车流如织,连接着繁华熙攘的老港城和万家灯火的盛安新区。
沈琼记得他上一次到港城时,海对面的盛安还是船厂,海风里带着工业区特有的味道和声音,在那个时代里,船厂是段以疆能为老港城人谋划的最好的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