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后,些微动静钻入了他的耳蜗。

他猛地睁开双目,坐起身来,撩开床帘,放目望去,只见一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妪正向他走来。

这老妪看起来干瘦,好似一副成了精的骨架子,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夫人既已醒了,请快些坐到妆台前来吧。”

宁嘉徵在妆台前坐下后,迫不及待地道:“是否梳妆完毕,我便能见到我的家人了?”

“这不归老身管,老身不知。”老妪端了一盆子水来,仔细地为宁嘉徵净过面后,又将一杯浓盐水与一枝杨柳塞进了他手中,示意他洁齿。

他照做了,紧接着,老妪从妆盒中取出各种胭脂水粉,次第排开。

昨日,那可恶的奚清川曾要求他将自己当作女儿身,今日便派了这老妪来为他涂脂抹粉,一则是为了羞辱他;二则是为了逼他早日彻底臣服;三则是为了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由于小妹爱漂亮,终日萦绕着脂粉味,因此他早已闻习惯了。

但是面脂一沾上他的面孔,他忽觉甜腻得反胃。

老妪不管未来的宗主夫人的意愿,依照宗主之命,兢兢业业地为其上妆。

宁嘉徵眼睁睁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逐渐地变得浓妆艳抹,涂上口脂后,更是全无原本的模样了,像是一只披了画皮的妖魔鬼怪。

然后,老妪为宁嘉徵梳了堕马髻,并插上了一支金步摇。

再然后,她利落地为其穿上了乌金云绣衫、缕金挑线纱裙,以及珍珠绣花软底鞋。

自己身上的穿戴肉眼可见地价值不菲,宁嘉徵腹诽道:奚清川有这么多闲钱,何不如用来救济劳苦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