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谢林安就推开书房门进来了。
夏知秋无语。
对哦,谢林安一直是不服管教的那一个人,他的礼仪止步于敲门入屋,只要敲了门,那就是尽了礼数,先礼后兵。
夏知秋把头撇向一边,问:“谢先生过来做什么?”
谢林安把食盒里的炒饭与羊奶摆到木桌上,慢条斯理地道:“晚饭剩太多了,吃不完就得倒了。原本想着还能喂狗,后来想起夏府也没养狗,还是端来喂你得了。”
夏知秋皱眉,迷惑脸:“你把我比作狗?狗都不会吃的东西,你以为我会吃吗?”
她刚说完,肚子就发出了一声哀嚎。
夏知秋尴尬极了,捂住肚子,望着房梁。
谢林安也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类男子,此时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炒饭塞到嘴里,三两下咽下以后,摆上另外一双干净的筷子,颔首示意她:“现在可以吃了吧?”
他先吃的意思是,既然他都说自己连狗都不如了,那夏知秋该大人有大量不要怄气了。
一贯骄傲的谢林安都做到了这份上,那夏知秋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于是,夏知秋拿起筷子扒拉炒饭,吃得津津有味。这炒饭鸡味十足,咸鲜可口。最主要是炒饭仍滚烫,一点都不像是吃剩下留有余温的样子。
难不成,这不是剩下的饭,而是谢林安怕她挨饿受冻,特地给她炒的?
还有那一碗羊奶……府中好像就只有她是喝羊奶的,平日里会让镇上养羊的大娘隔三差五卖她一坛子。
想到这里,夏知秋心思也就活泛开了。她眉开眼笑,道:“谢先生其实也是个好人。”
谢林安不接她这话茬子,径直寻了个位置坐下,问:“你在烦心什么?”
“嗯?”夏知秋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一时间呆若木鸡。
“我说……”谢林安微微抬眸,那双黑若浓墨的眼睛正对上夏知秋的眼眸,好似要让她沉溺其中。良久,他抿唇,问,“有什么事,值得你烦心这么久,连晚饭都不吃了。若是有,你说出来,我帮你想想法子。”
夏知秋的心脏蓦地漏跳一拍,她也不知道谢林安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只是此时的谢林安与往常不同,他的气质不再锋芒毕露,而是和煦温驯,犹如一轮白月,那月光洒在人身上,虽然薄凉,却极致柔和,让人舒心。
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觉得此时此刻的谢林安,很是温柔。
第45章
夏知秋在谢林安面前最是坦荡了,岂料如今也有几分小女儿情态。她脸上飞霞浮现,轻咳了两声,回过神来,道:“你记得粱大夫人说的那句话吗?她说,梁二爷确实是喊过梁大爷去寻什么东西,他到底是要寻什么呢?我们问二爷,他也不肯说了。还有,如今这案子最大得益者是粱大夫人,可她又不承认自己杀了梁大爷。她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撒谎?对了,说到那个庙祝,他不是帮着粱大夫人作证,说梁二爷喊人往白尾大人神庙里搬运带有机关的供桌吗?这些是他和粱大夫人串通好的假证词,还是真话?”
夏知秋把筷子摆空碗上,又一次靠到胡床里,唉声叹气:“我该信梁二爷,还是粱大夫人?”
谢林安起身,把吃空了的碗筷放回食盒里。他一边收拾,一边道:“你先别忙着想庙祝的事,你先想想疑点最多的粱大夫人。咱们先不谈梁二爷有哪些猫腻,先说说这粱大夫人。我打听过了,粱大夫人是此前来梁家本家打秋风的远方亲戚,就仗着姿色好看,得了梁大爷的青睐。她若是很得梁大爷的宠爱,又为何要跟一个旁支家的少爷勾搭?又不是本性水性杨花,何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是梁大爷是个花心的人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是。”
夏知秋如梦初醒,拍了拍大腿,道:“对哦!梁大爷这后院里可是连个小妾都没有,他不是重女色的人!而且他能和粱大夫人生出梁家大小姐,也就是说,也不是不能床笫之事的男子。他是个身子骨很正常且痴情的男子,那他为何成亲十来年,和粱大夫人就只生了一个孩子呢?我还问过梁家大小姐的年龄,她今年十三岁,而梁大爷和粱大夫人成亲也就十三年。也可以说,两人成亲头一年在一块儿也可谓是伉俪情深,还有行房事的。”
谢林安对于夏知秋在他面前大大咧咧讲起“行房”等词,有些不适。他避重就轻地绕过这一词,接着分析事情:“粱大夫人娘家无权无势,嫁入梁家本家就是高攀。若是梁大爷不喜欢她,大可不必娶她。他不但娶了她,还是一意孤行,执意要娶她,并且只守着她一人,后院再无所出。要是这么多年下来,梁大爷不喜欢粱大夫人了,可以寻个借口和离或是休了她,偏偏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是让粱大夫人欲求不满到找上了旁支家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