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说,这么久过去了,铁定是没了音讯了,偏偏夏知秋这个人执拗,不死心,还要去寻那人牙子。
柳姨娘想了想,说:“那人牙子名唤刘哥,人脉最广,若是平日里府内要增添奴婢,都是从他那里挑好苗子。夏大人随意打听打听,便知他住处了。”
“多谢柳姨娘了。”夏知秋问到了想问的话,于是就离开了梁家。
还没等她和谢林安走出梁家,突然有一个黑影朝他们猛地奔来。
夏知秋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谢林安揽到了怀中,用宽大的袖子挡住她的眉眼,阻止她见到什么可怕的景象。
原以为那人是别人派来的刺客,原来只是个穿着梁家下人衣衫的小厮。
他见了夏知秋,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颤颤巍巍喊:“夏……夏大人,小的名唤林石方,是在梁家干喂马活计的。”
夏知秋按下谢林安抬着的手臂,露出一对惶惶不安的眉眼来,问:“你找本官……所为何事?”
林石方给夏知秋磕了好几天头,犹豫了半晌,道:“小的听说,夏大人在寻十四年前填房太太的贴身丫鬟。小的……小的有一事相禀。”
“哦?”谢林安不解地问,“你有什么知道的事?”
夏知秋惊魂未定,此时完全忘记了她还小鸟依人赖在谢林安的怀里,拿捏着官腔补充了一句:“速速道来!”
林石方道:“夏大人若是要寻填房太太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刘哥的媳妇就是太太房里的一等丫鬟梅花。刘哥并没有把梅花发卖了,而是贪图梅花美色,将其留在身边独占着,也不让外人瞧见。”
夏知秋眨了眨眼睛,问:“你怎会知道这样辛秘的事?”
林石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才开口:“梅花同我私定了终身,是小的……想娶的人!我们原本是想着再过几个月,等到府内举行猎场狩猎活动,到那时,大爷看了下的养的枣红马,定会夸赞小的,和往年一样赏赐小的东西,到那时,小的顺势和大爷讨个婚配的恩典。哪知,还没等到小的和梅花定下婚约,内院就出了那等天大的事。后来,小的去找了刘哥,想问问刘哥会将梅花发卖到何处,那小的也好攒钱将人赎出来,也算是有个念想。哪知刘哥不但对小的大打出手,还让小的滚开此地。小的当时隔门朝院里一看,房内担忧小的的人,不是梅花还是谁呢?再后来,小的听说刘哥成亲了,小的也赶去看了。新娘子手上戴的玉镯子,正是小的送给梅花的定情之物。”
听完这样的故事,夏知秋唏嘘不已。按理说刘哥把梁家的奴仆占为己有也算是违背了梁家主子的意思,要是让人知道,恐怕也不得善了。
谢林安冷笑一声,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告诉梁家主子,说这人牙子狗胆包天,居然强占梁家的奴仆呢?”
林石方浑浑噩噩地垂下头,道:“梅花本就是因为纵火案没能及时救到填房太太才吃了挂落儿,留她一命已是运气,我又怎敢再声张呢?她跟着刘哥,只需伺候他一人,还是明媒正娶结为夫妻的,虽说一直藏在府中,可刘哥能这样操办婚事,或许也是上了几分心,日子还松快一些。小的将事情闹大了,让她再沦落烟花之地,那她就不是爱我,而是恨我了。”
夏知秋皱眉,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还要将这事告知于我?”
林石方纠结许久,轻声说:“小的想着,如今老爷去世多年,没人再提往事。而是柳姨娘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子,她定然会开恩饶过梅花的。正好夏大人也要寻梅花这样的奴仆,小的就想着,借夏大人的手,将梅花救出来,不必再受刘哥的辖制。”
夏知秋惊奇地道:“难不成……你时至今日还在等梅花?”
林石方点点头:“小的今生……非梅花不娶。”
“倒是个痴情人啊。”夏知秋眼眶有些湿润。
谢林安却讥讽意味十足地道:“我倒觉得,这梅花未必肯跟你走。”
夏知秋嗔怪:“你这个人,怎么总是见不得人好呢?”
谢林安淡淡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刘哥敢光明正大娶这个梅花,还冒着可能会被梁老爷发现的风险,也要娶她为妻,说不准是有几分真心在内的。不然凭他威胁几句要将梅花发落到烟花之地,她完全会听从刘哥的话,甘愿留在他身边伺候他一人,即使为奴为妾也愿意。因此,我觉着没准是这小厮自作多情呢。”
“这个……”夏知秋呆若木鸡。
而林石方结结巴巴地反驳:“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林安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冷哼一声,连夜带着两人赶到了刘哥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