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她被他吓到了,记忆中的陆象行是个腰缠首级的杀神,他率军冲入敌阵的时候,数国连横也被冲垮,毫无还击之力,而他杀一个人,更是不费任何力气,连眨眼的时间都不需要。
而她先前还不知道,陆象行不仅是不喜欢自己,他还,厌恶自己。
厌恶她至极。
蛮蛮万万不敢再心存非分之想,肿痛的腕仍在提醒她保持清醒。
她只好从自己编织的幻梦里及早抽身出来。
可是蛮蛮这个动作,不知怎的又刺了陆象行,她听到他冷冽的不带一丝情感的沉嗓再度梦魇般响彻耳膜。
“不用捡,出去。”
蛮蛮的手才刚刚触碰到瓷片,那药酒染上薄薄的甲盖,渡来一丝热意,蛮蛮被他的声音惊扰,指尖颤了颤。
但她想,还是清理一下为好,这里边的东西,要是被他拾去了拿去给御医瞧了,一定知道她在扯谎了。
可是陆象行却一定要因为她执意把碎瓷片捡起来而制止,他从书案后长身而起,走到蛮蛮面前来,毫无怜香惜玉,大臂一抄,便将蛮蛮可怜的不盈一握的皓腕拽住,将她从药气腾腾的地面拽起来。
蛮蛮那只受伤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生疼的,忍不住喊了声“好痛”。
陆象行皱着眉结,夜色迤逦,一盏桔红灯火辉映在他脸上,照着他眉宇间的戾色。
“你以为这点伎俩能瞒得过我?你方才同你的那个侍婢在房中说什么,以为旁人不知道?我留你们兄妹一命,是看在你秋氏一族对我大宣俯首投诚,两国好不容易换来这须臾和平的份上。若非如此,你兄,早已被我马蹄践作肉泥。”
蛮蛮吓得脖子一缩,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起来,不敢再看陆象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