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棠棣的镇定,陆象行嗓音泛哑,如破旧的管弦上发出的余音:“无异常……你确认?”
棠棣仿佛听不明白将军话语间的深意,垂眸,福了福身,道:“夫人与那位尾云国来的女侍,经常在寝房里吃宵食。奴婢等眼拙,实在看不出……”
陆象行闭了闭眼,仿佛在确认最后的一缕希望。
但那也沉下去了,如坠永夜。
周遭的一切,月光与灯光,一同黯淡。
连日里的疾驰,不眠不休,加之心绪不宁,气血激荡,在此刻齐齐作祟起来,陆象行的灵台意识一时间天旋地转。
蓦地一念撞入怀:莫不是我陆象行,天生八字克妻,命里注定孤寡无双?
蛮蛮……蛮蛮。《山海经》所撰神鸟,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又称比翼鸟。
连比翼鸟都阴阳两隔了,徒留他孤雁一只。
不,他不相信!
“蛮蛮!”
陆大将军突然扯长高嗓,声若洪钟,震得四下里鸟飞兽走,群仆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陆象行不信,他发了疯一样在这看得见屋顶漏出的月光的寝屋里来回地找,用一双肉掌,不顾那刺骨的疼痛,一次一次,翻开断裂的瓦砾,拨开烧焦的梁木上一层层积压的灰屑。
蛮蛮。
蛮蛮。
尾云公主,那么喜欢他,喜欢到无时无刻不想挂在他身上的尾云公主,那么爱洁,总是衣不染尘、白皙姣好的尾云公主,怎会……
怎会藏在这满片污垢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