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皱起眉,催促道:“快喝!自己吹凉,不然药效没那么好了。”
她既要喂药,却不知送到病人嘴边,且还要病人自己吹凉,没见过这么大气派的侍疾的。
可陆象行又能如何,她还能来亲手喂他喝药,已经是他从天而降的福分了,他不敢置喙分毫,低头将嘴唇又凑近,浅浅地品尝起她送来的汤药。
奇怪的是,以往这药,只觉得苦涩难言,便是含一口蜜饯在嘴里,也难以下咽。
今日这药,苦涩之余,却多了一丝甘甜,抿一口,甜滋滋地弥漫在舌尖,味道经久不散。
蛮蛮看他乖觉地自己开始低头喝药,心也稍宽。
陆象行肩头垂散的一绺墨色长发,因为低头凑向她掌中汤匙的动作,自肩头轻盈地滑落,继而飘坠在胸前。
他虽不修边幅,又是行伍出身,可这样一身的气度,的确似个儒将。
比起鲁莽有余、成事不足的达布迎之流,他看起来,更有拿下苍梧的把握。
蛮蛮没忘了她送药前来的目的。
等到陆象行这一碗汤药见了底,蛮蛮将药碗搁置在侧,扶着他往枕上躺回。
她语气幽幽:“王兄把最好的巫医派来替你诊治了,你好好休息,等千万不要乱动,伤口我看已经愈合了,不日应该就能痊愈。”
她如今说什么,陆象行就应什么。
“嗯。”
他的眼睛,不知这会儿是否恰好有一束银灯白炽的光辉往里投入,发出了晶莹的光彩,那种坦荡的、真诚的、单纯炽热的情意,毫无掩饰地沿着眼眶朝外宣泄着,蛮蛮心若鸣鼓,忽然不敢再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