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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晏宁不再迂回:“陛下召臣等几人奏对,宫廷下钥,却仍留臣在此……”

“魏郊。”沈令仪唤道。

“奴在。”

“御史台今日在宫中值宿者是何人?”

魏郊将茶奉上,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庄晏宁,答道:“正是庄御史。”

至此,于情于理总该服软了,庄晏宁仍然执着:“即便如此,臣也该待在御史台,而非两仪殿。”

她想起自己御史身份,话愈说得没轻没重:“陛下更不该亵渎衣冠。”

沈令仪听了并不着恼,茶汤一饮而尽,她走下玉阶,任由薄衣翩然,轮廓半掩,影照于壁。

自旁取了一把犀柄麈尾,挑起庄晏宁的脸,使其暴露在灯火中,怯色无处可藏,姿态由人掌控,冷静露出破绽,这才慢声道:

“卿家衣冠楚楚,士人看重冠礼,朕从前也曾时刻践行。但烽烟之下食不果腹难全衣冠,如你也似朕行军作战几载,几度直面生死,当知身外之物皆可抛。”

她绸缎似的长发垂于腰际,玉带束腰,衣饰魑龙,处处皆是君王象征,颈间却赫然布着一道暗痕,陈年旧疤,伤在此处,恐怕那时九死一生。

北庭之行将沈令仪的人生一分为二,坐卧于锦绣之间的前尘,厮杀在战场之上的后事,二者不可斩断,矛盾地糅杂在她身上,所以有细腻肌肤,所以有疤痕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