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无子的情况不是没有过,即便郑毓真的执掌凤印,她也可以将崔嫋的孩子过继养在膝下,将来即位更加名正言顺。但是大绥立朝至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反倒是女帝一朝三十二年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前头,届时因故循旧循的是哪桩旧事就难说了。
所以,为了这江山不落入女人手中,李元昶愿意为崔嫋略出几分力,扳倒更具胜算的郑毓,乌头藤的药引难寻,他府中刚好有一株,便给了崔嫋。
等到东窗事发,崔嫋的目的早已达到,她的儿子被立为储君,掌事宫女又忠心耿耿,一口咬定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所为,甘愿伏诛,李元昶仍旧全须全尾,并以太傅身份辅佐起了储君。
这些年来,沈令仪将两桩命案事涉之人处置得差不多了,只李元昶一个,当时她犹豫了几次三番,终究没有动过。
李怀疏顿了一下,道:“你又何必瞒我?”
“你不说,我不知道,莫非这件事就不存在了么?为何要自欺欺人?”
“是李元昶,你父亲?”
沈令仪观她面色,便知自己说对了,手扶矮案,沉默了一会儿,便将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查到你父亲时,他已病入膏肓,我以为他没几日可活,也算自食恶果,便暂时放着不管。早知他以这事干涉你与我往来,我不如早点杀了他。”
“这样也算一命抵一命,该还这条人命的本就是他。”
“父亲的命是外力夺走的,并不意味着你报了私仇,父债女偿,你想要我的命也无可厚非。”
“哗”一声,矮案被推开到一旁,眼前黑影倏然袭来,李怀疏下意识往后倒去,紧握的长颈瓶也斜向后,用来养花的水从瓶口流到外面,她及时握正,衣襟仍被水洇湿,在胸前暧昧地沾染了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