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人是看一双眼睛,礼貌得很,这会儿也是看着李怀疏的一双眼,目光却凝重得别有深意,好像口中公案与眼睛有关:“你到了孽海台就再无退路,那里是魂灵回顾往生的赎罪之所,赎尽罪孽才能渡河,才见得了冥君救得了弥因,但厉魂鞭的滋味没那么好受。”
易泠捏着茶杯,只作倾听者。
“所以你才问我有没有未尽的心愿?”李怀疏看一眼濯春尘还未收进乾坤袋的骨券。
濯春尘默认,李怀疏替她说道:“兑了骨券不只是为了请吃这顿饭,也是为了我在这或能圆梦的无尽墟被心中杂念牵绊,不去孽海台。”
“阴阳使既受冥府管辖,你这么做又如何能逃过问责?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不值得你这样。”李怀疏诚挚道。
濯春尘摆摆头,叹息一声:“是人都有恻隐之心,我做不到置之不理。你不知,那厉魂鞭之下难有完魂。”
“最严重会是怎样?”李怀疏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道。
她坐在那里从头颈至腰际是笔直一线,好看得似竹节,白玉般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握着木筷,将一丝不苟的仪态拿捏得游刃有余,举止十分赏心悦目,但骨架太单薄,肌肤也生得细白,给人繁花易谢的脆弱感。
濯春尘心中涌出可惜的感觉,低声道:“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易泠将茶杯里的冷茶一饮而尽,仍是不语,只唇线较之前抿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