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两桩公案都是要我拿出个说法,拿不出,以命相抵也不是不行,是么?”亲耳听到这骇人的说法,李怀疏双肩挺直,未被压垮半分。
濯春尘点头道:“没错。”
李怀疏空捻了捻指尖,竟露出释然的笑:“能使两桩公案了结,那我这条命可真是有些值钱了。”
“你便不怕么?”濯春尘看她这副风大些就要被吹跑似的身躯,浑似捱不了几道鞭子的瘦弱,禁不住问道。
李怀疏也捏起那杯用来清口的茶,晃了晃,在动荡的水面中看着自己破碎的面容,笑道:“怕,我从小便怕痛,但许多事如果因为怕就不去做,就只能放在那儿了,也没人会替你去做。”
“待踏出那一步再回头,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她肤色白若釉质,颈项细长,整个人如琉璃般易碎,但所言与其中透露出来的决心却如洪海奔流,无可挽回,说得却没有那么断然。
未料到结果,只是毫不犹豫将自己视作了赌注。这种轻看自己却愿意为他人他事付出一切的作风使她天然有股矛盾的吸引力,最是温柔,也最是残忍,明明被家风规训得如一只笼中鸟,但因似乎无人能阻止她的自我毁灭,也显得最是自由。
濯春尘道:“如此,那便……”
她以为李怀疏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便没有在无尽墟久留的必要了,却不料李怀疏顺着她的好意笑了一声:“如此,那便在城里好好逛逛罢,说不定真的舍不得走了。”
说着,拂袖起身,濯春尘看着她颇为潇洒的背影,一时无法移目。
易泠却似不意外李怀疏的选择,抱剑尾随,两人一同站在屋檐下等她,一黑一白,彼此之间差了半个头,虽互不搭话,却莫名有一双璧人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