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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面容渐渐从帘后露出来, 未施粉黛, 苍白如纸, 步履亦是虚浮无力。

“是贺家的小娘子么?五娘怎么今日想着见她了?”侍女扶着郑毓在屏风后落座,又取来外衣给她披上。

郑毓道:“你也晓得?”

侍女笑道:“每逢曲江池诗会,贺家小娘子总是躲在树下偷偷瞧着五娘,那日被戳破后不大躲了, 但礼物从没少过, 便是自家兄长受五娘惠助才得以入仕也不必这般费尽心思的。”

里间有了动静, 廊下立即吩咐了人去端药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送到了。

屋门被叩响,侍女一面应声去拿, 一面道:“五娘这病一养就是小半年,不仅没参加采选,就连惯常亲力亲为的诗会也没露过面, 如何不叫贺家小娘子惦念?三天两头过来递拜帖的, 除了她还有谁?”

郑家是长安城颇有名望的清贵世家,但子孙一代不如一代,祖荫日渐凋敝, 朝中仅余立锥之地。郑毓的父亲不得不为阖族上下考虑, 边督促子弟读书上进, 边盘算起了另一条外戚之路。

郑毓本应随着今年这批贵女一道入宫待选,但她突然生了场在鬼门关外走一遭的重病,别说皇室,即便民间也十分忌讳在吉事之前出什么差池,会觉得不祥,所以其父使尽了手段,也无法再将女儿的名册递上去。

这场欲借女儿为妃为后,复兴家族的计划只得胎死腹中。

郑毓垂眸看着黢黑的汤药,毫无预兆地问道:“依你看,她是为何对我如此上心?”

“娘子去后,郎君觉得曲江池诗会花费太多,得不偿失,本想停办,是五娘咬牙坚持下来,这几年间办得愈发盛大,名声都传到外面去了。五娘聪慧坚韧,对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寒门之士也总有优待,是京中贵女的典范,贺家小娘子想必也是钦慕已久罢。”

钦慕么?郑毓暗暗反驳了这个形容,却被随之浮上来的另一个词狠狠惊着了,喝药时被呛了几下,面色都咳得泛起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