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浅轻抚着他的小脸,眸中笑意更甚。
他不止长得同冷夜十分相像,就连生气时的模样也是如出一辙。
“哇——”
婴孩伤心到有些怀疑人生。
在他的认知中,“冷不冷”这三字组合在一起,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句倍显关怀的问话,哪里又能成为他的名儿?
现下,冷夜终于发现玄风浅起名比他还不靠谱。
沉吟片刻后,才徐徐凑至婴孩跟前,试探性地问道:“不如叫冷漠?”
“瞧你这名儿起的,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儿。”
玄风浅自是不能苟同冷夜这种钢铁猛男的审美,连声抗议道。
冷夜满头黑线,他还没嫌弃玄风浅起的“冷冰冰”、“冷不冷”太不正经了些,她竟还嫌弃他起的名儿没有人情味儿...
出乎意料的是,玄风浅怀中的婴孩倒是很喜欢“冷漠”这名儿,这会子正“咯咯咯”地冲冷夜甜笑着。
“好吧,你喜欢就成。”
玄风浅见状,只好选择了妥协。
正当此时,眼尖的倾舞察觉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暗影。
她深怕浮尘已于不知不觉间潜藏在屋外,一脸焦灼地凑至卧榻上仍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三人跟前,压低了声道:“帝姬,屋外有人,现在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
玄风浅将怀中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小崽子递给了冷夜,旋即直挺挺地躺在了卧榻之上,双眸紧闭,佯装出难产而亡的假象。
歪在卧榻之侧昏睡了好一会儿的稳婆转醒之后,见玄风浅面如死灰,一把揩去了嘴角上尚未干涸的口水,放声哀嚎着,“帝姬,你怎么这般命苦?”
焦急地等候在了屋外的白帝、玄星沉等人听闻稳婆尤为宏亮的哀嚎声,不管不顾地破门而入,二话不说,亦凑至了卧榻之侧,嗷嗷一顿哀嚎。
玄风浅原想给他俩提个醒,不过她见一屋子的人,只白帝和玄星沉哭得最为逼真,为彻底蒙骗过浮尘,只好作罢。
幻身成一把扫帚的浮尘此刻正斜靠在屋外窗台上,侧耳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冷夜的反应显得太过平静了些。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墙角之际,急匆匆赶来的绮鸢亦听到了屋内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嚎声,双腿一软,手中托盘上刚刚出锅的热汤不偏不倚地洒在了浮尘的身上。
浮尘并未设防,被绮鸢这么一泼一洒,疼得差点儿当场嗝屁。
他正想缩回被烫伤的手,不成想,绮鸢竟一脚碾过了他的身躯,疼得他差点当场发飙,将她撕成破布条儿。
不过,他正打算还手的时候,绮鸢已然撒开了腿,跑进了屋中,伏在玄风浅身上,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玄风浅微眯着眼,瞅着鼻前顶着两个鼻涕泡,差点没笑出声。
见状,冷夜再不敢迟疑,利落地从后颈处剜下了闪着黑金色暗芒的逆鳞,煞有其事地道:“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本尊。”
白帝,玄星沉二人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泪眼迷蒙地问道:“当真还有救?”
“嗯。”
冷夜微微颔首,稍一拂袖,袖中骤起的疾风便将屋内之人通通推至了门外。
浮尘透过窗隙,终是看清了冷夜将逆鳞藏于了何处。
一开始,他确实有些诧异。
原以为冷夜会将逆鳞藏于隐蔽之处,不成想冷夜居然真将逆鳞安放在了自己身上。
转念一想,冷夜素来狂傲不羁,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
不论如何,他今日一行的目的已达到,亦算得上收获颇丰。
这之后,他只需在利用冷夜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将冷夜的逆鳞焚毁即可...
—
数日后,玄风浅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身侧睡姿近乎一模一样的父子俩以及鼾声如雷的无涯,眸中骤然闪过了一丝不舍。
数月前,她曾趁冷夜不察去过一趟三清境,并顺利问得了上神劫的具体日期。
若是没出错的话,应当就是今日。
玄风浅并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不过她必须事先考虑好所有的可能。
沉吟片刻之后,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披上了件绯色斗篷,径自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