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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安静地坐在那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有些走神,连角落里一直表现得很焦躁的赫敏都沉默下来,表情恍惚。

像锈住的机器不太灵便地恢复运转,斯内普慢慢地说:“我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卡罗尔认真地说,“法律通过补偿受害者以恢复正义,惩罚犯罪者以保障正义,而对犯罪者进行公正的定罪和量刑,同样也是维护正义的形式。一昧地以极刑和酷刑来裁定所有犯罪者,这不是正义,是疯狂和愚昧。”

卡罗尔停下来再次轻咳了两声,继续说:“斯内普先生,就算你是个有神论者,是虔诚的基督徒,相信这世间存在着如但丁所描绘的天堂、地狱和炼狱,但只要你还尚在人间,管束你的就是人间的律法。而在人间,任何罪行都有相应的赎罪方式和赎罪期限。你的罪,你理当去赎,但你要是想超出应得的量刑,判自己死刑或者终身□□,这就不符合人间的公理了。”

说到最后,卡罗尔把声音放得很轻,听起来有些温柔。然而这温柔的力量像是某种不可承担的重量一样压在了斯内普身上,使他浑身战栗起来。

黑袍下的身体痛苦地虬结,隔着袖子能看到他棱起的指节,如同一棵枯树被拉扯出了根。

他和快要窒息的鱼一样张了张嘴,发出了虚弱的颤声:“那我的灵魂呢?”

卡罗尔起身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轻轻搭上他的手。

“《圣经》上说,忧伤痛悔的心,神必不轻看。”她仰着脸,直视着他眼中震荡的波纹,轻柔地说,“斯内普先生,从你发自内心地、悲伤地、虔诚地为自己的罪忏悔的那一刻起,就连上帝也不能审判你的灵魂。”

黑袍下的手痉挛了一下。

旋即,手背猛地翻转过来,手掌扣住了手掌。

斯内普用很轻却又很紧的力道握住了卡罗尔的手,垂眸用目光裹住了她。

许久,他嗓音粗重地说:“弗洛加特女士,我希望你能帮我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