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由着他,小步跟在他身侧。
在急诊科走过一圈,测出江奕白高烧到了三十九点八度,医生结合他近期混乱的作息,安排了输液。
他应该也相当困倦,躺去病床没多久,输着输着液就合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几个经理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退出了病房。
巩桐坐在床边,听见江奕白的呼吸声渐渐归为平缓,耐心地等了许久,确定他果真是睡着了,再次尝试去掰他的手指。
睡熟状态下的江奕白再也没有那股孩童式的执拗,手指变得尤其软,巩桐轻轻一使劲儿,便拿开了他的手,毫不费力。
外套总算是得以解放,连带着她这个人也能够摆脱束缚,彻底脱离这间病房,远离眼前的男人。
然而巩桐起身给他盖好被子,见他在睡梦中无意识拧起的眉头,仿佛万分痛苦一般,她又没来由地回到了原位。
急诊科素来是一家医院最为混乱莫测,嘈杂的科室之一,外面人满为患,喧嚣难止,反衬得几平米的病房内部异常安静。
巩桐默不作声地坐在陪护椅上,详细打量江奕白现如今的睡颜。
突地,她耳畔炸响了他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十六岁的少年懒洋洋趴在赵柯的座位上,扑闪惺忪的睡眼,拖着懒倦嗓音对她说:“下次随便打扰。”
那是巩桐第一次幸之又幸,和他做过短暂的同桌,细致看过他熟睡的模样。
当时她听见这句话只觉得讶异,自知机会难得,不敢奢求真的会有下次。
如何能想到,她当真会再一次受到眷顾,拥有近距离地,无所顾忌地待在他身侧,看他沉入梦乡的机会。
哪怕回首一望,已是十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