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因为看不清楚,她猜测是一种嘲笑,就白他一眼,“你现在心里一定想:谁叫你自讨苦吃,和人家未婚苟且。”
她肯直白地说出来,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赌气的意思。希望说得不好听了,他不忍心,来替她辩白两句。
可良恭非但没替她分辨,还似乎认同地点了两下头。她益发有气生,把身子转到一边,胳膊又搭在吴王靠上,整个人脆弱地伏在胳膊上,“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又管得着?随你们怎么去想。”
她的脊背弯着,像一条细细的树枝延伸出去,脸是梢头长出来的一朵玉兰花,看得良恭心头一软,就坐下去,倚着偌大的圆柱子戏谑地看着她,“谁又说你什么了?还不是你自己在这里说。”
妙真不过是怕了他这几日的做派,乍来乍去的,就装出这顾影自怜的模样引他上当。见他肯坐下来,她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窃喜,后来又怕他忽然要走,就向他坐过去一些,借口说:“你看我脸上是不是长癣了,有点痒。”
良恭把脑袋紧贴着柱子,有意避开似的,谨慎地看她的脸。她又生气,把身子端正一些,“八成是给小虫子惹的,这时节就是虫蚁多。”自己给了自己答案,免得人家不答,倒是自己尴尬。
落后就是一片沉默,她愈发觉得丢了面子,又要悄悄往旁边坐开一些。不想屁股刚抬起来一点,腰就给他陡地揽住了。他往前一掣,她就伏进他怀里。喜还没赶上来,只有一片惊,她呆呆地睇住他。
本来要问,又怕问得他头脑清醒了又把她丢开。她就没问,也没敢动,瞪圆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
良恭就笑,近近地瞅着她的眼睛,“你挪来挪去的,屁股不疼?”
妙真讨厌他在这个时候说“屁股”,觉得不是个什么文雅的词,把这夜的好风好月都破坏了一点。心里正这么想,他的嘴就贴过来,把她向后揿在阑干上亲。
他亲得格外用力,舌不客气地在她嘴里搅.动,揽在她后背的手也是不客气地把她一大片皮肤攥着,有些报复的感觉。抓着抓着又嫌背上太单薄,就移到前头来,攥她的胸.口上软.的肉。
妙真觉得心都要给他掏出去了,胸.口长了颗樱.桃似的嘴,用丰.腴的唇.在他手心里胡乱拱着。她向后仰.倒在阑干上,仰头看见天上明净的月亮,觉得那是面镜子,照得人害.臊。
不一会良恭拽回自己的理智,又将她松开,见她仰在阑干上绵绵地喘.着气,就拉了拉自己的襟口,笑着起身,“邱三爷大概要回来了。”
她一时陷在脸.红.心.跳的窘迫中,忙端正起来把外头的长衫拢一拢,眼角的余光瞥见他从廊角转了出去,仍然是乍来乍去的洒脱。她有种偷.情的虚惊,过一会,看见大片大片的月光撒在假山上,撒在院中,又觉得连身.体都有些空旷和荒凉。
次日大早往胡家去,车内只得她和花信坐着。良恭的背影给红日映在车帘子上,情愿在外头晒着,也不进车里来坐。她在心里怙惙着,就到胡家门上来了。
胡老爷往染坊里去,仍是胡夫人携雀香招待。未到午饭时候,娘三个就坐在胡夫人屋里说话。胡夫人又略微发福了些,一笑起来就珰动钗摇,珠光宝气的一身。
问了妙真安葬父母的事,又问起这次是谁伴着来的。妙真道:“还是我跟前那几个人,只是林妈妈春天病故了。”
雀香听见眼睛一亮,想着良恭也一定跟来了。原本她对黄家公子的想象,已从良恭身上移植到邱纶身上的。可这一年听见说邱纶在嘉兴为和妙真的事同家里打擂台,又觉得邱纶那性子小孩子似的,不够稳重。
她长了一岁,喜好也变了些,不大喜欢孩子气的男人。因此两相比较,又把对黄公子的憧憬转移回良恭身上。觉得他面上虽然轻浮,骨子里却是个稳重的男人。
因此忍不住多嘴试探一句,“大姐姐跟前那几个人,我记得还有花信,瞿尧,良恭,也有个姓严的,都跟着来了?”
妙真笑笑,“今日还是花信和良恭陪着来的,花信在外头廊檐底下等着呢,我叫她进来给舅妈和你请个安。”
说着就叫了花信进来行了个礼,落后又失望地说:“尧哥哥没跟来,他有事往别处忙去了。”
胡夫人一听瞿尧没跟来,放了大半心,瞿尧毕竟是跟她的这班人里头最会办银钱案子的一个。他不来,那么少了许多麻烦,搁在胡家库里那笔财产更稳固了。虽然当下正忙着把它们打点好,因为在忙着雀香年底出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