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因看她脸色不好,闲问一嘴:“良恭又得罪你了?”
“呸,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罪我?”她含怨带恨地朝地上啐一口,“我是嫌他们家不干净!”
安阆听见这话,心间已阗满厌烦,但碍于“恩情重于山”,始终不发一言,只漠然瞟她一眼。
偏这话也叫良姑妈在外头听见,方才在易寡妇院里就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还当是严癞头之流。谁知听见是位姑娘的声音,话说得十分不中听,也不知是哪家没教养的妇人。
进门一瞧,院中坐着神仙下凡似的三位贵人,慌得她还当是走错了门。恰值良恭端茶出来,向她引道:“是我们东家的小姐,因有事吩咐才寻到这里来。”
良姑妈揉着眼睛走近,目光自然被妙真牵引。见她锦衣华裳,天仙面孔,倒把她这主人家唬得当下已无立足之处。
又听妙真问好,就是方才门外听见那声音。她更觉丑陋卑微,心里十分不自在,不欲周旋迎待,只笑着应酬几句,“难得东家肯赏脸到我们这破地方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老婆子不会讲话,在跟前也是碍眼,你们坐,你们坐,我进屋去。”
妙真疑心她是听见了方才的话,心里一阵后悔不迭,脸色愈发不好看。她几回暗窥良恭,他只是与安阆谈经论道。
她虽都听得懂,可对那些都没兴致,时不时地瞟着他,觉得他那副高谈阔论的样子假得很,那双意气风发的眼睛里,其实是一片死灰。
好像大家都在装模作样,她觉得无趣极了,在院子里闲转。转到院墙底下,那里有快砖陷了下去,给泥土盖住了,她把荷包里的西府海棠种子掏一把出来埋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