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别,别呀。”那牙子一面说着,一面又磨,“这样,各让一点,二十两。我带她出城也不容易,还要避着外头找她那些人呢。况且我也不能在常州出手,得送到外乡去,车马费不是本钱啊?”
给严癞头气笑了,“你还真敢还价。”
牙子见他浑身冒着凶气,又略让一点,“明人不说暗话,二十五两,怎么样?”
良恭又低下头去不吭声,不知是故意摆出的架子还是真在忖度什么。
仍是严癞头在周旋,“你还了一半的价,有你这么还的?你是想你爷爷没做过买卖?”
牙子忙后仰一下,腆着脸笑,“要不我再加五两?三十两,大生意了,我还没做过这么大的买卖。”
严癞头沉下来想,良恭也在思忖。不过良恭所想的不是银子,脑子里乱哄哄的,想来想去还是想到妙真那张哭泣的脸。
哭吧,他想,哭过这些日子就好了,往后到了安家,与安阆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未必还能再想得起白池这个人。世人都是这样子,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不安的良心也能渐渐安稳下去。
可是妙真不同,她最好的是这点,最坏也是这点。他不禁想到自己,悲哀的是,在寒蝉凄切中总有一线坚持,更悲哀的是,也是这一点坚持,造就了这困局。
恐怕他一生都难改这一点了。
他忽然惨淡一笑,抬起头来,“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