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笑道:“比我配的好。我配的脂膏,能养颜润肤,上妆用倒平常,你这个,却更好。”能当做粉饼使了,和自家的不是一回事儿。

这时候可没她的那些讲究,洁了面就敷粉的,这粉既当护肤的,又做上妆用,可没有那什么护肤、粉底、遮瑕、香粉定妆……的道道儿。

到底是姑娘家们,就连王熙凤都擎在手心试用。喜得贾宝玉越发有兴头,还道:“外头卖的胭脂都不干净,我正做着呢,都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再用花露蒸出来……”

拉拉杂杂说了一堆,三春姊妹同黛玉、朱绣一起淘澄过胭脂,做的极好,没想着换别的使,嘴上却也奉承着。

末了,这贾宝玉道:“好胭脂倒容易得,只是这花露,林妹妹那里还有多余的?”

朱绣心里一动,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忙拉住黛玉,笑道:“先前姑娘和我弄了两瓮,埋在花树底下,还没动呢。”

喜得宝玉手舞足蹈。湘云捂着嘴,忽道:“朱绣姐姐也怪的很。”

说着指着黛玉,“她叫你绣姐姐”,又一指朱绣,“她叫你姑娘”。一拍手:“这乱的,跟戏文里唱的似的,‘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哪’!”

朱绣一晒,这话说的,是说自己一朝得意了呢,还是说不分尊卑呢。

凤姐只觉得脑仁子疼,这些姑娘们在一处,这话里机锋打的,叫人也难说。

“我们两个的情分,只我们知道就罢了,叫别人说什么呢。况且我们觉着好,又哪有别个来置喙的余地?”

“云姑娘说笑,什么戏文不戏文的,我见识少,并不知道。只我云劝姑娘一句,知道这里养了一班女戏,姑娘听听就罢了,可不兴挂在嘴上说。”本朝礼教还算宽容,大宅门里的女眷叫外头或家下的唱几出戏听,实属平常,可听归听,若是敢在嘴里说就不雅了。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念出戏文来,可是犯了忌讳的。

前一句是林黛玉慢慢悠悠却不假颜色呛回去的,后一句则是朱绣笑里藏刀‘好意’劝告的。王熙凤抿了一口茶,心下大赞,这一双姊妹,有软有硬,占尽了大道理,好厉害的嘴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