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遇袭相从容
从天目楼中出来之时,天色已暗,雨也愈发大了,整个临安城笼在密密的雨幕中,自有一种幽谧的安宁。
别过冯鼎初与程英,伯颜、郭芙、辛十一与雅利安带着两个孩子驾着马车往回走,临安毕竟是临安,虽已入夜,却也有不少匆匆从身旁经过的行人,直到走过那条晚间格外热闹的大街才安静下来,渐渐只闻自己马车马蹄落地的声音和那噼里啪啦打在马车和路面的雨声,直到——
几个黑影幽灵般从街道那头出现!
辛十一眼睛看不见,但此时入夜,又有大雨,寻常人也看不到多远去,他反倒格外敏锐,就算是透过雨声隔着雨幕,他仍是清晰感觉到了前方人的来者不善。
辛十一的大箱子从不离身,雅利安随身只有一个与她的白裙融为一体的白色绸袋,她从袋中取出一大块铁块一般的物事,只见她展开展开展开再展开,那块沉铁就神奇地变作一张极大的铁弓,神乎其技,若非亲眼所见,几乎让人无法相信有这般精密的技艺能把一把弓折成那么小的一块铁,她的动作极快,又快又熟练,随着那几乎泛着寒光的弓弦套上,她的纤指一动,“嗡”的一声响,似是这雨幕都猛然一颤。
辛十一一身黑衣,他的弓自然没有雅利安的那么神奇,能折成那么小的样子,他的弓是寻常的弯折弓,只是更大更沉重看着也更可怕,他与带着笑容一身白衣的雅利安外放的凌厉不同,他寂然、低调,看着却更加危险,偏生与一旁的雅利安有种极为相协的气质,仿佛有这么两个人,两张弓,要从街的那头靠近这辆马车,是绝对的痴心妄想。
但街道的另一头也有人在靠近马车!
车内郭芙淡定地替两个孩子整好衣领,只道,“清勒格,与阿穆尔好好呆在马车里,不要出去淋雨,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是。”清勒格应道。
伯颜与郭芙下得马车来,伯颜一身银灰的袍子,仍是留了些蒙古人的特色,衣领上有着繁复的绣纹,衬着他疏朗英俊的面容,总有种高贵凌然的气质,而郭芙那身浅红衣裙,月白褙子更是在黑夜里极为醒目,他们只是那样站在那里,手中甚至并无兵器,除了早年郭芙从小龙女那里换来的手套,伯颜本就不用兵器,而郭芙早年用她的乾坤,只是近几年潜修逍遥派武学,剑之一物于她也是可有可无。
甚至此刻,黑夜遇袭,她仍能同伯颜对面而笑,并不如何担忧。
这是一种过分强大之后才有的绝对自信,自从五年之前,他们早就暗下决心,再无人能逼他们到绝境。
这是对对方的守护,也是一种承诺。
来人不弱,自然是不弱的,在交手的那一刻,他们便知道这必然是王府养的门客,辛十一与雅利安的箭他们拦不下,但这些油滑的江湖人学会用士兵才用的厚盾,显是有备而来,沉重的铁盾被那几人轻松提在手中,甚至在箭飞来的那刻,他们还有时间露出几丝微笑,略微有些得意——
“砰!”是箭撞上了盾的声音!“噗!”一声轻响,却是穿过铁盾的黑箭刺入身体的闷声!
雅利安遗憾地撇撇嘴,她的那支箭只仅仅穿过那铁盾,却只伤了背后那人,但辛十一的箭,却是穿过铁盾,狠狠刺入了那人的身体!
仍旧是输,她有些不服气,从袋子中取出箭支来,她的箭支都是弯折的,但强度并不比辛十一的黑色铁箭弱,但于这箭道上,她总是逊于十一几分,让她有些不甘的气馁。
来人大惊,却是绝没有想到这种铁盾仍是挡不住那杀神之箭!前进之势不禁缓了一缓。
而就在这时,后方的人已然逼近——
郭芙飞出去之时姿态翩然,便若临空而起,极其好看,但下手却不曾容情,对于敌人,她知道不存在手下留情这种姿态,一双白皙若雪玉一般的手,五指纤长,每根手指都完美无瑕,在雨夜里看来更是美丽极了,但偏生是那样可怕!
对于王府养的高手来说,他们无一不是在江湖中曾经响当当的角色,自然也非庸手,但看到那只几乎不带烟火气的美妙而优雅的手,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那只手温柔地贴在第一个靠近的那位身上时,只见他狠狠吐出一口血来,远远倒飞出去!那口鲜血喷洒或许很快被这雨幕掩盖地干干净净,但确是绝不作伪的,至少那位曾经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铁臂刁三的本事他们都知道,绝不该是这样一招落败的绣花枕头。
这些离了江湖上舔血生涯的汉子早已经被王府的锦衣玉食养惯了,虽然知道王爷一身令下他们也还是要出来拼命,这一刻还是禁不住畏惧,但这种畏惧还未曾实质,已有第二个人伤在她的掌下!
雨夜遇袭相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