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全都知道,她把她的命给了他。他们想让她开心,因为她每开心一天,便少一天。

所有人都知道。

只有麒麟才子,江左梅郎,这拿去她的身子,她的命的男人,却不知道。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

他闭上眼睛。

他无法告诉别人,生机入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他们不曾像他一样那般的接近死亡。他从未像渴望她给他的生机那样渴望过任何东西。

在北境,他能体察,她每天渡给他的生命之力近乎汹涌。他因此才能熬过那样艰苦的环境。她也因此衰弱消瘦到那般地步。

说她病了,他每日为战事殚精竭虑,把她交给宫羽照料,也只在百忙中抽空匆匆看过她两次而已。

她的身体愈来愈差,清晨开始起不来床,白天也要穿着薄袄,夜间开始咳嗽,睡不好。

他每每抱着消瘦的她,总是想,再一点,再一点而已。只要再给他一点点她的生机,他便知足了。

可直到她离开,他都未曾知足。

他贪恋她体内的生机,一如她贪恋他的温存缠绵。

只是,她是他的药,他却是她的毒。

他曾疑心,是什么人想要叫她,变成他的瘾。

却不想,从第一次开始,他和她,便互相成了对方的瘾。

她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虽然她身上依然有着天大的谜团,他却一点也不想再去追查。

梅长苏坐在廊下,从午后日头高悬,到夕阳如火西下。

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他终于站了起来。

“去找她。”他说。

江左梅郎,跺跺脚便可令这江湖震动,平静的下达了他不可抗拒的命令——

“倾我江左十四州之力,去把她,带回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