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划过吊灯七彩的影子,它们擦肩而过。
“暴风和船,跳的是探戈。”钢琴的主人抬起头,看着天井上乌黑的天空,“康缪尼司特在挑逗海风,你看,”他的乐曲节奏变得快起来,华丽的和弦,像是大朵玫瑰,佩带在卡门胸前,随着吉普赛女郎曼妙的腰肢,散发出迷人的芳香。“海风上钩了,她忍不住了,她贴近康缪尼司特,她吻他的脸颊。”
船倾向一边,很快回过来,一个巨大的颠簸。
“康缪尼司特拒绝了,短暂的吻,你觉得会甜蜜吗?”他问他的同伴,同伴微微笑笑,摇摇头,“哦,海风伤心了,她生气了,”几个低落的音符,“绅士需要表现一下歉意,他应该深深鞠一个躬。”
地板突然向前倾过去,钢琴迅速划向门口。
“好深的一个躬啊,康缪尼司特,你不会单膝跪倒吧,该死的!”他看着前方,兴奋的大声说,“你准备求婚吗?我不要你娶这个火爆脾气的姑娘回来啊!康缪尼司特你个……”
“小心!”东方人也喊出来。
钢琴冲向彩色玻璃的屏风,弧形的前端压上原本很厚实的玻璃,这是比它沉几百倍的存在,玻璃知道自己的脆弱,只留下一声叹息,崩塌下来。
东方人本能的搂住弹琴者的头,把他护在胳膊下面。
钢琴声难得有点乱了。
两人顶着一些玻璃渣子冲了出来。
东方人松开手,他觉得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下巴上蹭了一下,音乐也变得像在写一只猫——好大一只,熊一样的猫?他觉得好笑。
不过他马上笑不出来了,或者该大笑。
现在钢琴在狭长的走廊里不屈不挠的前行,像是披荆斩棘的拓荒者。弹奏者的曲调里带有西部民谣的旋律,随着钢琴速度越来越快,这乐曲变成了进行曲。骑着高头大马,朝天空开了一枪之后,双腿一夹,野气未脱的马冲向前方……
……前方的房门……
一片狼藉中,自由了太久的钢琴终于停下来,前头直接撞进了房间木板墙里。
屋里是惊恐万分的船长先生。
琴凳上的两人站起来,不约而同的露出诚意的微笑。
“晚安,老爹。”高大的肇事者之一轻松的说。
“你力气不小。”穿着脏衬衣的高大家伙吹了声口哨,脖子上挂着长长的毛巾,铁锹在他手里像个玩具,他铲起一铲子煤,扔进熊熊燃烧的蒸汽炉。
毫无疑问,这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