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炉口前,比他瘦小多了的东方人和铁锹的比例显出其他一种情形,不过这不妨碍他手里的活,煤顺利进了炉子。他回头笑笑,黑色长发和往常一样束在后面:“人不可貌相。”
“哈?”听到奇怪的语言,听话人有点茫然。
东方人笑起来:“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这个意思。”
“当然,”高大的家伙伸出黑黑的手,“CCCP,Союз Советских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их Республик 1917,我的名字。”
这一长串让东方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说了个奇怪简短的音节,伸手去握手。
“什么?”钢琴师没有听清楚,“Yau吗?”
“嗯,是这个发音。”东方人点点头。
两个人大笑起来。
久违的海风穿过失去玻璃的船舱,像是管风琴一样的声音。他站在扶梯前面,军人已经将一车绿色盒子搬进船舱,而康缪尼司特号在演奏着管风琴?他觉得这太疯狂了。
“混蛋小子们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我们在拆了这船,而不是磨磨蹭蹭等着鱼把它吃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家伙对着船上大吼,像是音乐会中不合适宜的喧哗——不过这惊醒了沉溺在回忆中的东方人,他想起,他也许能够,不,他必须应该去做什么。
屋里衣着考究的牛仔绅士偏头看着跑来发疯的小子,吃错药的东方人。
“你们不能拆了它,我最好的朋友还在船上。”
他以为他是谁?东方的皇帝吗?绅士厌恶的打量眼前矮小的人,听他的疯话。
“让他滚出去。”绅士直接向屋里的保安递了个眼神,魁梧的黑人就要上前拉那个进来闹事的小东西。
东方人回头看了一眼准备过来的壮汉,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楚:“我奉劝你,不要用你扭伤的手碰我,这是忠告。”感谢好莱坞不知所云的电影,那个黑人犹豫了。“我没有发疯,确实有人在里面,你难道准备承担杀人的罪名?”
“我们把船上上下下清了一个遍,连个门把手都没剩下!只剩下了炸药,炸药!”牛仔握紧拳头,脸上是狂怒的神情,“你怎么确定有人?拿出证据来,不然就给我滚!因为我就是那个按下炸药按钮的人!”
“我确信他在里面。”东方人黑色的眼睛看着牛仔绅士。
绅士耸了耸肩膀,表示投降——不要对疯子体现你的坚持。
Yau睡在三等舱里,因为乐队队长对船长和他这样说:“我不是种族主义者,先生们,尤其是来自东方的先生,我只是个务实的人。二等舱的床铺是留给晚上和我们一起演出的长笛手的,现在这名长笛手的座位还是空缺。”长相有些可笑的乐队长说完,退伍军人的他还习惯性行了个军礼,腰板笔挺的走开了。
在开始的时间里,Yau的主要工作是刷洗盘子,这是船长安排给他的,东方人感谢了船长的好意。严厉的乐队长借给他音乐入门的书籍,和一个手摇留声机,以及乐队成员收藏的无数唱片,其中藏品最丰富的,是那个奇怪名字的钢琴师——1917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