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上好的亚麻手绢擦了手,像牛仔一样跨坐在吧台椅上,一手插着西裤裤兜,打了一个响指。

“Coca-Cola。”他点了饮料。

他的对手站起来,脸上一直挂着淳朴的笑容,巨大的鼻子让高大的家伙看起来像农夫一样朴实,根本看不出什么和细腻沾边的元素。

舞厅里交头接耳,早有人在琼斯弹奏时就招来服务生,开始下注。现在,下面传来各种私语,听不见说什么,只有嘈杂。大家看着这个熊一样的人,他动作举止都像个大男孩,腼腆?不,是叛逆期那种孩子,敢于指着一切权威。

他没有去看吧台那里坐的对手,他觉得他看够了。他伸出手,放在琴键上方。

在按下去前,他微微偏头,紫色的眼睛和往常一样,对着注视他的东方朋友淘气的眨了一下。

琴声响起。

最初,前几个音符低沉的难以觉察,熟悉的旋律。

下面的人群骚动起来,全都是交头接耳,甚至不再压低声音。

“船歌?”

“为什么,是六月船歌!”

“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

“这是爵士乐?”

“现在又不是六月……”

“他知道这是在比赛吗?”

他们看到钢琴师露出孩子般轻松快乐的表情,在演奏着这首传世的小品。越来越大的议论声丝毫不能打扰演奏者的心情,他在弹奏。要听吗?随你!他们仿佛听到这样不负责任的孩子话,这纯粹的演奏,没有炫耀任何技巧,只有,柴可夫斯基,六月·船歌。

我的字典里没有“让步”这个词。

我为什么要和这个傻瓜一样去弹奏什么爵士乐?

哈,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比赛”,我参与,可未必我一定要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