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无妄之灾!

安妮抱着让杜丽从大书房拿来的账本和报告书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这荒唐的一幕,恨不得蹲在角落里划圈圈。

她居然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安妮把脸埋在了报告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在雪地中的谈话里,费茨威廉伯爵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一晃而过,安妮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睛,把报告书扔在了床上。

视线在本上一晃而过,忽然在一行字上凝滞了。

“……已经在哈福德郡的梅里屯附近选中了一片棉花种植地,原主人经营不善,再加上税收加重不能负担,意欲将这片一百英亩的土地附带一个度假庄园出售……”

税收加重?

安妮忽然想起了费茨威廉伯爵的提醒,一丝灵感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飘渺不定。

安妮将报告扔下,拿起了账本翻得哗哗作响,很快就找到了她的目标。她将床头柜上的烛台凑近,手指在账目上滑动着。

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时,安妮被自己的猜想惊得打了一个冷颤。

她连忙打铃,喊来了杜丽,要她立马跑去大书房,把罗辛斯庄园的年终账本也给她找来。杜丽离开后,安妮咬着牙,抬起了那条受伤的腿,将重力转移到另一条腿上,抓着账本蹦蹦跳跳地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火光带着热气让她冰凉的手逐渐暖和了起来。

很快,杜丽把厚厚的账本带来,铺在了安妮身前的茶几上。安妮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刻将账本翻到了新增开□□一项。

——新征收的马车、奴仆和窗户的征税竟然高达五百英镑!这还不包括那些传统的消费税和土地税!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财政大臣的大动作暗示着前线战争的吃紧,或许新的制度即将顺势而生。

安妮暂时说不准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她努力回忆上一世的记忆,却因为曾经没有特意关注过这段历史而变得模糊,她再也想象不到自己竟然在这个世界、这样的身体里醒来,更不可能把一个陌生的国家在某一年的动荡记得清清楚楚。

几重的财产税和传统税收再不能满足战争的需求,那么,也难怪财政大臣会对纺织厂、钢铁厂下手——要知道,现在北方可有不少人正是靠它们起家,财富完全抵得上没落的勋爵,他们逐渐向贵族阶级渗透。

安妮顿觉一阵麻木,仿佛历史的车轨在她的身上重重地碾压。

“杜丽,恐怕春天我们必须去伦敦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