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未动,自行调整呼吸,片刻,才睁开眼眸。起身行礼回道:已无碍,多谢先生。
青勤君斜他一眼,道:坐下。大事上任性,礼数再周到有何用处?
蓝忘机面上一赧,老老实实坐下,像个拘谨的弟子,低声道:忘机有错,今后断不会再任性。这些年蒙先生照顾,方残喘至今,非面上礼数,实感真意。
老医修毫不留情,重重地哼了一声,揶揄道:往日是能瞒则瞒,能忍则忍,如今这点儿轻症便扛不住了喊来老夫,含光君怎地娇弱至此,还是真的开窍了?
蓝忘机摸了摸鼻尖,尴尬道:先生莫要笑我了。
早些听话,何至到如此地步啊。青勤君长叹一声,惋惜道。
蓝忘机垂眸道;忘机知错。
青勤君将随身的药箱收拾好,起身拍了拍蓝忘机肩膀嘱咐道:不可忧思过甚,早些回去歇息。藏书阁那里的相关典籍,我会再详查,你莫要操心了。
魏无羡发觉这两人对话完结,连忙抽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谁知,适才听得太入神,一个劲地往前凑,不知不觉一只胳膊挤到了窗户缝中。夜风吹动窗页轻摆,竟是将小纸人的胳膊夹住了。这附身纸人的法术优点一箩筐,但最大的隐患便是纸身不可受损伤,否则不但本体连带着受伤,可能连元神也没法顺利归位。
魏无羡情急之下,试着硬扯了几回,差点儿将纸人胳膊扯断,便也不敢继续用蛮力。另一只胳膊两条腿忽闪着想要推动夹住他的窗扇,却如蚍蜉撼树,纹丝不动。只不过趴个墙角而已,居然落到如此境地,魏无羡啊魏无羡,你这辈子的霉运有增无减啊。
正一筹莫展时,怕什么来什么,倏然一个温凉的手掌拖住纸人身体,推上合页,将那只可怜的纸胳膊小心翼翼地从夹缝中拖出来,夹带着灵力轻柔地抚了抚,一点儿褶皱也不曾留下。
手足无措的纸人羡站在蓝忘机掌心,羞耻难堪得四肢扭捏纠缠到一起,雪白的纸面孔上红霞飞舞,巴不得涌起火烧云来,落得一堆灰烬,一了百了也好过这般煎熬。小纸人耷拉着薄片脑袋,一眼也不敢望上去。
滥用邪术,趴人家墙角,偷窥窃看,把自己偷到窗缝中动不了。来人家做客第一夜便如此不消停地做坏事,还被抓个正着,有比这更令人无地自容的情形吗?
蓝忘机瞅见小纸人这幅囧状,无奈宠溺地摇了摇头。弯腰低头,手心抬起,以平视的角度凝望着狼狈地把自己攒成一团的纸人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