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深深地吸了口气,豁出去了,道:我自知所问逾越,但涉及蓝湛醒来我如何与他言语,如有冒犯之处,魏婴先行道歉。泽芜君,我心悦蓝湛,我知如此不对,很不对,本就不被世俗所容我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身份。但感情之事,非人力可控,我无纠缠泼赖之心。只待蓝湛醒了,求个答案便走,绝不给蓝氏给他再添负累。只是在此之前,我想知晓曾经入住静室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想知道她与蓝湛之间的故事,蓝湛那戒鞭痕与一身伤痛是否都与之相关。若是就此死了心,我便不问了。
魏无羡如炮仗般噼里啪啦炸了个土崩石碎,眼睁睁瞅着对面世家排行榜榜首的公子,面上表情从镇定到疑虑,到古怪,到啼笑皆非。魏无羡知道自己所说之言过于大逆不道,也做好了被骂被赶甚至被打的准备,唯独没想到他说完,会是如此境况。
蓝曦臣好半晌才收了不可言喻的神色,掂量着魏无羡的话,琢磨片刻,才开口道:魏公子所问乃忘机私事,恕我这个做兄长的不方便言说。
魏无羡心下一沉,果然,这讳莫如深之事不可说便相当于默认。魏无羡点了点头,故作潇洒地摆手道:魏某知晓,逾越了,抱歉。
蓝曦臣心道:知晓,你知晓个锤子。转了转手中的茶盏,面上如沐吹风般笑道:如此私密之事,魏公子当与忘机两个人好好理清楚为好。过往如何,忘机既不欲你知,自有他的道理。魏公子只需记住,忘机此回是如何醒来的便好。
这几句话后,蓝曦臣便告辞离开,徒留一个天上地下绕了一圈的傻子久久愣在门边。这泽芜君真不愧是舌灿莲花七窍玲珑,前一句刚刚将他一颗心打入地狱,后一句又勾上天来。魏无羡上天入地,飘飘荡荡,直到一声急促的魏婴。倏忽将他拽回脚踏实地的人间来。
我在,我在。魏无羡急匆匆地赶回床边,一把扶住了陡然从梦中惊醒,坐起来的人。蓝忘机攥着魏无羡衣袖,大口大口地喘气,琉璃色的眸子半晌聚不了焦,一句句魏婴。喊得人心尖颤来颤去。
我在,我在,我在,蓝湛,我在魏无羡将人扶在怀里,一声不落地耐心回复。
好半天,那双绝美的眸子才聚起神采,似从梦魇中回过神来。蓝忘机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身体瞬间僵硬,倏忽松了攥紧那人衣衫的手指,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蓝湛,可是做噩梦了?
魏无羡关切柔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心上人拥在怀里的感觉太暖太暖,曾经从不敢有丝毫奢望的暖意袭来。对于刚刚差点在血腥的过往中溺毙的人来说,需要多强的意志力才舍得挣脱开?蓝忘机无奈自嘲自责自我厌弃,却着了魔般愈加瘫软,心虚低沉地回了一声:嗯。
渴了吗?我去取水来?
无需。
饿不饿,要不要食些清粥?
不饿。
扶着人静坐了片刻,满腹心思的二人谁也未再言语。魏无羡轻轻附上那人手腕,虽不通医术,但修仙之人基本的脉理尚能判断。那人脉象平和,律动有力,该是无大碍。
魏无羡有一肚子的疑问,再不说出来,就要将自己憋死屈死闷死。揪着一颗心,千言万语堵在喉口,希冀悲观交织,欲诉无门,欲哭有泪。踟蹰了片刻,待要开口,却怂得一句未说到有用之处。
蓝湛,你为何就如此不知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