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夜的兵荒马乱,此时,方有时间精力沉下心来梳理。
猝不及防地经历一轮生死考验,魏无羡没法再骗人骗几。重生的短短时日,无论是做莫玄羽还是做魏无羡,不知是上辈子的执念还是今生的祈愿,总之,不知不觉毫无道理,至今解释不通想不明白。但唯有一点,他确认,习惯那人的照拂,喜欢与他亲近,没有人家就睡不着,自己已然离不开小古板。在青勤君说他无能为力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如果就此失去这人,那这一世的人世间于他毫无意义。
至于蓝忘机对他是何心思,是单纯的念旧,或是亦有同样的氤氲情愫?魏无羡不敢确认,却又满怀期待。待这人醒来,他就豁出去,问个明白。若是自己想多了,或是那人放不下旧爱,大不了山高水远,躲开。若是心意相通,那就干脆隐姓埋名,一辈子做个影子也要陪在身边。
魏无羡陷于忽左忽右的自我纠结中,过于投入,以至于蓝曦臣何时进门,竟未发觉。
魏公子,魏公子。蓝曦臣唤了两声才惊醒梦中人。
啊,泽芜君,你何时来的。抱歉,失礼了。魏无羡连忙弹起身,正经施了礼,让出床榻边的位置来,方便那人探看。
蓝曦臣并未上前,望了一眼从下颌开始便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弟弟,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这一笑便收不住,莫说蓝忘机,就是自己,这十几年来真心实意的笑,屈指可数。蓝氏宗主,泽芜君,含光君兄长,此时竟是恨不得笑出泪花来。
半晌,方才止了笑,将茫然尴尬杵在那的青年拽到宽大的檀香木桌案边。
泽芜君魏无羡被笑得一头懵,本是抱着千万个问号,好不容易抓住个敢说话的人,莫不如一股脑抛出去,死个明白。可如今,看着与那人眉眼九分肖似的蓝氏宗主如此失态,反倒被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公子,见笑了。蓝曦臣坐下的瞬间,便已恢复那派一贯的温润风雅,仿佛适才嗤笑之人与他毫不相关。
魏无羡晃了晃脑袋,被笑得没来由亲近了几分,便直言道:泽芜君,你早已知晓?
蓝曦臣微笑点了点头。
大梵山脚下客栈。魏无羡确认道。青勤君也知晓?
蓝曦臣肯定道:嗯,叔父与蓝氏长老均已知晓,魏公子在云深不知处可放心。
魏无羡点了点头,虽心下诧异,但那人予他的意外之喜窝心之暖太多,以至于听说蓝氏容忍夷陵老祖重生这惊世骇俗的讯息,内心竟平静得激不起波澜。
魏无羡抬手替蓝曦臣斟了杯茶,递了过去,把心一横问道:泽芜君,我有些疑问,可否求您答疑解惑?
蓝曦臣默默地啜了口茶,问道:何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