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弯腰喘了会儿,总算缓过劲,逆着满厂子探究的目光与老陈一同从正门离开。

锻造厂离竞技馆不远,周遭分布着零零散散的商铺,大抵算个“市中心”。老陈领着他们混进人流,在路灯照不到的巷子里穿来穿去,渐渐将喧闹声撇在远方。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栋两层高的平房映入眼帘。与大空洞常见的黑墙灰瓦相比,这座房子很有十三号熔炉的特色——生动、整洁,像是活人能住的地方。

“就是这儿了。一层归我,二层空出来放东西,你们……”老陈皱眉想了想,伸手把屋前的铭牌一揭,道:“你们就住阁楼吧,环境不错。”

五条打量着铭牌上一个怪模怪样的“陈”字,说:“你还买得起房?”

或许是心情太好,老陈没跟他计较:“去你的,老子好歹也在这儿工作了三十来年,连个房子都不能有?”

五条还要说,夏油连忙咳嗽几声,盖过他即将出口的话。“那就多谢陈师傅了,今后还请多关照。”

老陈从腰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在那把芭蕉树似的钥匙堆里摸来摸去,总算摘出一把递给夏油。“拿好了,往后你们就白天来厂子报到,房租从薪水里扣,按月结算。”

相当划算的提议。锻造厂是份颇具技术含量的工作,离竞技馆也近,用不了半小时就能来回跑一趟。王老二既然答应带他们出去,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经费了——必定不便宜,但好在还有小半年以供准备。

夏油接过钥匙,再次道谢,便拉着五条进屋了。

一层是乱七八糟的起居室,端看摆设就知道家主人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大爷:明明杂物堆得连柜子都放不下了,沙发跟前的茶几却整洁出尘,一套古朴的紫砂茶具静置其上,茶壶表面没有丁点划痕。

循楼梯上到二层,果真是个“放东西”的地儿。老陈似乎把一整个微缩的锻造厂都移到了这里,所有工序所需的器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专门的负压隔间以存放驱动液。

“这人不得了。”夏油感叹,“居然把生产线都原封不动地搬来了,还有闲情逸致喝茶遛鸟?”

五条敲敲某条支棱着的管子,指节蹭下薄薄一层灰:“哪里话,他明明好久没动过这里的东西了,简直浪费生命。”

“你感兴趣?想来他老人家也不会吝啬于借我们一用,改天问问好了。”

再次踏上楼梯,天花板陡然变窄,几乎擦着五条的发尾而过。他不得不“卑躬屈膝”,像只长手长脚的寄居蟹。

用钥匙打开木门,一间四四方方的小屋骤然亮堂。

正对面是横跨半面墙的窗子,木制棱角外正好杵着个路灯,光线不偏不倚全部涌进室内,得用窗帘遮上才不显刺眼。虽说名义上是个阁楼,里头空间却不小,睡床橱柜书桌椅子五脏俱全,还辟了个小小的淋浴间。

上一任主人貌似离开不久,屋内用具整洁干净,却不见如二楼般落灰。

“居然还有便携工具箱?”五条惊喜地从墙角拎出个箱子,蹦跶到桌旁拉开椅子,将工具一样样摆上桌。他从兜里掏出那枚把玩了一路的芯片,作势要拆,还不忘转头叫夏油:“快来,这回一定有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