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与五条,比如高中,又比如那份王老二曾提到过的“工作”。
经过讨论,宏树打算继续给他们挂着高中的学籍,只作为未来参加统考的凭据,寻常出勤却不再作要求。夏油和五条着实超过寻常水准太多——在大空洞的半年尤甚,得到实践与新理论的滋养,那道足以攻破瓦尔登湖的源代码已证明一切,即便他们默契地在父母面前隐瞒了这件事。
促使他们做出决定的是一封来自安德烈的信。
信件本身出自王老二之手,老头子驻守在码头看门本就是为了那条密道,时不时会出入大空洞,捎出一些旧友们的消息。
信上说,自他们在老陈手下接收指名订单后,地表不少客户也对这两位天才少年颇感兴趣,陆续有工作指派到他们手上。
“我管它叫‘邮递’。”安德烈在信中写道,“委托人可能来自任何地方,指名要求派件员前往所在地完成订单,再将订单交给收件人。这是一种变相的送信工作,只不过你们要多跑几趟、多处点人际关系。”
简而言之,邮递员将拥有自由出入五至二区的权限,报酬也相当高。这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起码对夏油来说,他内心高于一切的求知欲促使自己接下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
父母并无意见:他们似乎已经对夏油和五条创造的奇迹见怪不怪,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便只讨论了安全性,丝毫没有劝阻的意味。
直到某个周末,宏树特地将他们叫到书房,沉声嘱咐:“只此一点,倘若你们真要启程前往高级区间,千万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不比五区,你们想必会接触更多、更真实的社会形态,而这些东西未必尽如人意。即便身处夹缝之中,也一定记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大脑判断,严禁钻牛角尖。”
夏油便蓦地想起儿时那个冬天,篝火中父亲高深莫测的表情,与五条看似大胆实则缜密的推论。
“我会的。”他答,稍稍有些迟疑。
宏树似乎看准了这丝缝隙,镜片后的双眼闪过冷光。他坐在书桌后,缓缓道:“那么,我有话要单独同悟讲,杰先出去吧。”
夏油不明所以,但宏树向来认真,他便径直推门离开,未置一词。
书房内只剩下靠在书架边的五条和宏树。后者的目光似乎从五条无名指上掠过,如蜻蜓点水,没掀起多大波澜。那道目光最终落在五条身上,很深,似郑重至极。
“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伯父尽管说。”五条站在原地,身后是摞得整整齐齐的专业书目。
宏树深深凝视着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请替我看着杰。凡事多顾他一点,若察觉哪里不对劲,不必留手,务必敲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