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夏油没理睬他话里的刺,只思考其中具有建设意义的部分,“这么说来,成品可能会比原定草稿重个0.832克,您接受吗?”

乌恩齐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随手从兜里掏出个鸡蛋,上下掂了掂,像在猜测这个“0.832千克”究竟有多重。

“才希,给个芝麻糊!”他朝厨房叫,“咱得看看0.832克是多重!”

妻子无奈地吼回去:“傻子,这哪里是你伸只手能感觉出来的,少在那丢人现眼!”

他俩倒不忌讳外人,才希雅勒那层娴静似水的外壳在乌恩齐面前总会变成棕熊皮,披上就是张牙舞爪的母老虎,半点不落下风。

夏油乐得见他们拌嘴,早就悄悄挪到五条旁边,两只手在餐桌下交叠,戒指硌得慌。

“说真的,去军部七年不回家是什么概念?”他贴在五条耳边问,气息被精致苍白的耳廓拢去,温温热热地钻进大脑,让后者冷不丁瑟缩了下。

五条白了他一眼,在夏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没好气道:“概念多了去了,你要我怎么举例?死了残了升官发财了样样都行,就看他争不争气。”

“既然委托人要我们给他七年未见的好兄弟送东西,至少意味着他心里还有点情分。这位参军多年不复返的老哥想必有他的理由——但那与我们无关。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只负责完成订单、送信、回信,仅此而已。”

话音微冷,是落了霜的语气。但五条平素吊儿郎当假正经惯了,此刻来这么一句,夏油也没多认真。

他自认懂五条脾性,知道这家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仙”,既无法与常人共情,自然体会不到埋在世故底下的人情冷暖。

因而夏油只是笑了笑,没再回话。

乌恩齐的订单是一把弓箭——能辅助瞄准、造型独特且轻便精巧。具本人所说,这把弓将要送给一位阔别多年的友人,而他希望夏油和五条能把这份礼物与寄托牵挂的信件一同交给身处军部的朋友。

刚开工时,五条说着“我见多了没新意”便将外形设计扔给夏油,使后者在乌恩齐陪同下跑了不少片区,才雕琢出弓身与箭头处古朴独特的纹饰。出自他手的设计稿多数浸淫了一股禅意,既有其传统,又毫不冲突地融合了新锐与后现代理念;比之五条少一分灵气,多一分钝感。

经过这些天,弓箭已锻造成型,只待精细调整便可定稿。乌恩齐古道热肠,见二人忙碌多日,总想着拉他们出去晃荡散心。才希雅勒自无不允,往每个人兜里揣了一捧奶糖,便催他们去晒太阳。

在受力结构调整完毕的这一日,乌恩齐再次拽着两人出门了。

“年轻人就要多奔跑骑射!”他总这么说,嗓子粗犷,拍在肩上的手力道奇大:“今儿才希去巴图镇采购,咱们也凑热闹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