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无望而痴怔地唤:“夏油先生……”
她的神明浅笑,捉起那只手,五指怜惜地摩挲手背,令菜菜子愈发难以自抑。再一次,他轻声应答:“是我。”
洪水开闸,姐妹俩抬起头,眼圈依然红肿,却奇迹般止住了痛哭。美美子吃力地扬起嘴角,向来文静的少女撕开皮囊,向青年展露哀恸又欢欣的笑。
她们知道夏油大人不喜见女孩子哭,因为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他体贴入微,总能用最不经意的方式抚慰他人——譬如注视,譬如耳语。
新点的饮品上齐,两姐妹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能好好说出话了。美美子间或用手背抹泪,与双胞胎交握的手依旧颤抖,眼神却渐渐坚定。
“没想到您真的……”菜菜子叹道,“我们还以为是安德西亚在骗人。”
夏油啜饮一口热茶,说:“不至于,这十年过去,哪怕他别的没长进,好歹不再同从前那般喜好妄想了。”
自剿灭战发动前,夏油便已同安德烈交代过,若自己有什么闪失,便由他代为照顾姐妹两个。安德烈在诸多事宜上都欠了他人情,加之有些优越的旧日情怀作祟,便答应得十分诚恳。
而夏油偶然生还的消息也经由秘密渠道传到了安德烈手中——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夏油杰与昴·劳伦斯这两重身份,兼清楚“他还活着”这一事实的人。
如今继承了家族酒庄的大少爷已褪去稚嫩,多少有了点为人处世的担当。夏油通知他时虽吃了一惊,但到底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反叛军已然揭过,夏油也明确挑清自己没有再起事的打算;加之安德烈过去那些把柄始终在夏油手中,这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载的家主无需思虑,便做出了最优于己的选择。
听他这么说,菜菜子放下心,仍旧有些不平:“信上说您的伤还没好,是真的吗?都怪那什么破夜枭少将,下次再遇上,我和美美子一定帮先生吊死他!”
夏油托着下巴笑,“且不论打不打得过,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不许你们出手。”
“什么?”菜菜子诧异,“您是说……”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偏头喝了口饮料,修长的食指敲击桌面。美美子在桌子底下拽了菜菜子一下,后者明白过来,噤声,目光低垂。她看着夏油搁在桌面的手,突然想起他曾佩戴的戒指。
那约莫是十年前的事了,夏油才刚刚接手反叛军残党,忙着四处奔走拉拢能人志士。混迹地痞流氓之间,遇上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因而打架无可避免。
每一次,每一次夏油动手前,都会小心翼翼地取下戒指,放进储物囊仔细封存。待处理完杂事,他会让美美子拿出湿巾,先一丝不苟地将左手无名指上的血迹擦干净,才重新取出戒指,珍而重之地戴上、推入指根。
姐妹俩曾经觉得那戒指十分好看,且以夏油珍惜的态度,或许有些特殊意义。不曾想,这东西某天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再未被主人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