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启舒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本子,往往都是把老师每个月发的单行簿写了擦,擦了重复写,循环到薄薄的纸张被橡皮擦擦到更薄。到草稿本差不多要被擦破时,下个月的单行簿也就准备发了。
但是,最近因为要参加数学竞赛,一直在默默恶补相关的竞赛题型,练启舒的草稿本早早就负荷不了那些数学竞赛题型的重压,提早崩溃了。这几天,她都是靠着同桌李玲霖的打救,才能不间断地刷题型,勉强跟上李老师和王校长的授课进度。
因为对数学的深恶痛绝,李玲霖的手上攒着好几本空白的本子,练启舒通过抵押下个月礼物袋里的糖果来成功“贷款买下”这几本草稿本。
“这张贺卡倒是蛮好看的。”李玲霖把贺卡别着的金牌抽了出来,随手搁在了练启舒的枕头底下。练启舒把拆出来的笔和本子一一归纳好,郑重地摆在衣柜旁的小木凳上。其他的零食和糖果倒是很随意地拢在床上,等着李玲霖这个未来主人挑挑拣拣。
练启舒拿到贺卡,心里想着的是,这张贺卡纸片蛮大的,适合用来打草稿。四面,纸张还很厚,不怕被橡皮擦擦破。就是可惜有一面不能用,那面上写了太多字。
“我走了,剩下的你拿着吃。晚上睡觉记得把门卡得死死的。”李玲霖抱着满满的一堆糖果和零食,边走边跟练启舒说着。
练启舒看着她抱得有点吃力,“要不要我帮忙,顺便送你回家。”
屋外的天色渐红,几朵火焰般的云霞挂在天空静静燃烧着。村子里,练启舒家和李玲霖家离得不近,一来一回肯定天都黑了。李玲霖连连摆手,临走前又把刚刚的嘱咐重复了一次。
入夜之后的村子四处黑漆漆的,正好映衬得夜空特别亮。练启舒每每忍不住困意时,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对着天空数星星。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一直觉得天空是有人画出来的。白天的画布是蓝色的,而画笔被一个痴迷画云朵的人握住了。晚上的画布是墨色的,因为白天画云朵画了好多,画布就慢慢变成漆黑一片了。
如果白天画布上的云朵画地漂亮又柔软,就会是一整天干净又好看的晴朗。要是不巧,云朵没画好,那人就会很伤心,想用墨色的颜料盖住没画好的云朵。发现盖不住之后,那人难过的哭了,天空也伤心地下起雨来。
而在夜空画画的那个人好像非常喜欢晶亮闪耀的宝石。夜晚的画布画了一个淡淡发光的月亮,还有无数挂在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要怎么样才能猜到那人的心情啊?
可以看看挂在夜空中的月亮,有的时候是一弯浅月,有的时候是圆盘一样的满月。有的时候,可能是夜晚太黑了,那人偶尔也会心情很糟糕地哭起来,细细的雨滴滑过玻璃窗,夜间的虫鸣也轻声安慰哭泣的人儿。
不过,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雨后都会天晴,再怎么难过的日子也总会过去的。
这句话是练启舒在妈妈的日记本里看到的,一本放在枕头底下的单行本。
再等等,太阳公公很快就升起来了……
练启舒的眼睛却没能抵抗困意,眼皮慢慢地、慢慢地合了起来,脑海里的清醒和困意在拔河。困意在一点一点地收绳,清醒溃败地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