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了?”
他开口竟是冲着她们来。
明明正常人,应该问她怎么了才对。
“……我们没干什么,是她自己不肯出来。”
工作人员尴尬解释:“半个小时之前就这样了。一直不说话,不翻身,喊她也不答应,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们不好强行拉开被子……”
沈琛没多给反应,直接上前掀被子。
她没睡,至少没睡太熟。
他能够感觉到,被子里头有股不小的力气死死攥着,试图同他抗衡,只不过实在难以抗衡。
手心里的被角被一点点拉出去,刺眼的光亮从缝隙漏进来,落在眉梢。大脑昏沉的沈音之似乎受到刺激,猛然撑起沉重的眼皮。
被子掀开。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便是一个巴掌。
pia。
真真切切盖在沈琛脸上,声音不大。
但并不妨碍,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沈琛对粉丝群的猜测不尽信。
时隔半月不见,本来仅仅想顺道过来看看,他真的从没想过,会看到病成这样的沈音之。
水捞出来似的一个小孩侧躺在床上。
眼角鼻尖泛起脆嫩的潮红色,像哭过。睫毛湿漉漉的,还有好多根发丝乱糟糟粘在脸边。
黑发是丝绒般绒绒光滑的黑;
白面是毫无血色白如纸的白。
双色交错间形成绝妙反差,于是黑得更黑,白得更白。它们成了画家手里挤过量的色彩,沿着发梢指尖拼命往外溢。如四散的生命力,似艳丽的玫瑰缓缓枯萎,从边缘开始闭合腐烂。
她正在死去。
他莫名这样觉得,感觉沉进海里。
鱼游过身旁,一大块血肉被尖利的细齿撕咬开。旋即扑面而来的海浪淹没掉口鼻头顶。
人在海面前那样渺小,只能往下沉,静静地再往下沉。一直沉到深深的漆黑底端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唯独浓稠的血沫往外扩散。
耳畔忽而冒出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道:
“沈先生,您还是请回吧。”
那样熟悉,依稀记得他说过无数次。
“她已经死了,沈先生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