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七日当该入土为安,不该上我这来。”
“沈先生请回。”
“人死如灯灭,身都腐坏了,即便神医华佗在世,又有什么法子救呢?沈先生请回。”
“徒梏死身不过是造孽,既造你的孽,又造她的孽。害终究害她孤魂野鬼难如轮回罢了。”
“我只能说到这里,沈先生请回。”
“开门。”
“我什么都能给你,只要她活过来。”
他这般说,他隔着门那般云淡风轻地笑。
“沈先生有权有势,而我不过破戒还俗的老僧,稍稍会些糊弄人的小把戏而已。这地狱人间我什么都能救,偏偏死人救不了,情痴救不了。”
“别说沈小姐去世两月有余,就是沈先生你,都是痴入膏肓日子不多。既然有兴致来折腾我这凡人,倒不如尽早为自己备好棺材后事罢。”
“都说你是得道高僧,今天我只要实话。”
他推开门,枪口顶上头颅,仿佛看着一具尸体,“你想要什么,到底怎样才肯救?”
他在华发白胡下摇头,看他如看徒劳挣扎的爬虫,“不是不救,而是救不了,晚了。”
“当真不救?”
“没人能救。”
他低头合掌,面容平和:“沈先生请回。”
没人能救。
寥寥四字足以穿肠破肚。
所谓心死大抵如此。
那是七十年前最初的海,疼痛如潮水般涌来,疼得沈琛止不住颤抖痉挛。纷纷扬扬的雪如石块投掷在身,天暗下去,从此人间再无天亮。
*
“沈先生……?”
周笙试探性喊着,意外对上一双来自七十年前的眼睛。漆黑、锋利,仿佛死过很多次。
它绝望而压抑,凄然而狠戾,好像牢笼里的凶兽疯狂吼叫,却又在转瞬间消逝得干干净净。
身边仍是心惊肉跳的静,没有雪。
没有斑驳的红漆门,没有老僧。
没有死。
没有请回。
沈琛从破碎的片段中醒来,很快恢复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