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还请大人们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饶了小的。”

那人跪在淤泥里,不住地磕头。

萧吟神色难看,沉脸不语。

倒是边上谢瑾白淡声道,“起来吧。”

那河工似是未曾想到这位谢巡按竟然会这般轻易就放过自己,磕头磕到一半,猛地住了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连谢谢大人开恩之类的话都忘了说。

等到反应过来,那一抹皎白的身影已同那青色身影越走越远。

“淳安地处岭南,民风粗鄙,那些粗俗之言,怀瑜兄你莫要往心里去。”

方才谢瑾白会那样轻易就放过那个出言不逊的河工,莫说是那河工未曾料到,萧吟亦心中有所诧异。

就他曾经的风闻,这位谢巡按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他淡然一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谢瑾白的发丝和衣袂被河风吹起,衣袂飞扬,加之他今日一身象白襕衫,颇有有昔时魏晋士大夫之飘逸气度。

连日来,萧吟朝夕与谢瑾白共事,谢瑾白的能力与手腕使得他早已忽略了对方过于惹眼的外表。

此时,有河畔清风拂面,眼前有公子面冠如玉,他不免也微微走了走神。

须臾,大赞一声,“好!好一个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怀瑜兄好胸怀!”

共事的这段时间以来,萧吟其实不至于一次感觉到这位谢巡按同传闻中有所不同,就连称呼都不知不觉从一开始的“谢大人”到如今直接以怀瑜兄称呼之。

谢瑾白垂眸,眼底掠过一丝寒光。

他当然不会告诉萧凤鸣,上辈子议论过他是非的人可是在他饮下那杯毒酒之前,便早已变作骷髅黄土。

前世言官也因此对他进行大肆抨击。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他那时年轻气盛,明知悠悠众口难堵,为了出一时的郁气,还是拿起了屠刀。

唐未眠就曾言他,杀戮太重,此生定难善终。

铁口直断兮唐未眠。

善终?

从他允许自己同季云卿有牵扯的那一刻起,哪里还想过能够善终?

他饶了那河工,倒不是图今生能够修一个善终。

只不过终是死过一回的人,且两辈子叠加在一起,早已过了年少气盛的年纪,对这些事情早已看开了罢了。

“怀瑜有一事想要请教凤鸣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