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垢长大了一岁,身量比前一年拔高了些许,五官也瞧着比以前张开了点,成熟了点,他正在房里作画,一管细瘦的湖州毛笔蘸上精心研磨的墨,落笔,在宣纸上细钩慢描,长裙博带,双瞳剪水,他沉思了一下,画嘴巴的时候多画了一个翘起来的骄傲的弧度,搁笔,放在笔架上,静静地等待着纸上的墨迹干涸。
有一个时辰没看到林笺了,怪想她的,于是小皇子拿了件披风给自己围着,出了门。
院子里,林笺正在命令东宫里的那群侍卫:“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把越贵妃诞下儿子的消息告诉殿下,哪怕是半个字也不行,听见了吗?”
“是!”
小皇子又拉紧自己的领子回房了,林笺没多久也进来了。
小皇子问:“越贵妃是不是该分娩了?按照先前算的日子。”
林笺道:“嗯,快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瞒着我了?”小皇子面色不变,还是那般懒懒散散的语调,“生了皇子就是生了皇子,我有什么好避讳的,大赦天下是好事,百姓的福分。”
林笺不知说什么好。她手臂一进,一只手已经拉过了她,朝书桌后面走去,小皇子指着她面前的画道:“快来看看这个,我画的你,像不像?”
林笺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说:“是很像。”
小皇子手指抚过上面的刻印,道:“那就把它和我葬在一起吧。”
林笺差点吓疯了:“你说什么?!”
小皇子拍了拍她的手,绕到书桌前方,道:“我不想在宫里呆着了,我想出去,一辈子都不要回来,皇上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也不再需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