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再快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鸾国,只要把人藏好了,到时候谁知道是本宫做的?”郑扶不断催促,马车越跑越快。
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的三个小孩从起初的慌乱回过神,无论是将门幼子、侯爷之女,还是未来掌管鲜冬族的巫女,哪个都不是寻常稚子。
粗砺的小石片被淮持坚持不懈地划过麻绳,她手腕都酸了,面对小伙伴鼓励的眼神,只能咬牙继续下去。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麻绳被磨断,她最先拿出塞在桓青嘴里的锦帕,然后在小伙伴的注视下从脖颈摸出一根红绳,红绳系着一物,是师父送的。
“只要砸碎这枚青玉,不管多远,师父都能来救我。”
“那么厉害的嘛?会不会你师父在骗你?”
“不会的。师父很厉害。”淮持不满他胡言:“咱们人小力薄,就是解开了绳子想要逃跑都没半点可能,现在除了等人来救,我想不到其他办法。”
“就这样傻等着吗?!”凤延钰急得额头出汗:“谁知道他们会把咱们带去哪儿?我们要自救!”
“怎么自救?就凭你喊一喊吗?”桓青瞪他。
“嘘,别把人引来了。”淮持握着那枚青玉板着脸道:“一天为期限,以师父的脚程一天也该赶来了。一天过去,她如果没来,咱们就想办法溜走。
那位怪叔叔的目标是我,到时候有我拖延时间,延钰或者阿青你们尽管逃。不过这计划有很多漏洞,不保证逃出去不会遇到其他危险,你们得想清楚。”
她作势要砸碎青玉,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作何要挡我等去路?”
“何人?要你命的人。”冷淡慵懒的嗓音响起,淮持身子一震,急忙掀开轿帘:“师父?!师父救我!”
京涯白发乱舞,看到那双透着恳求的眼睛,冷厉的眸光稍微软化,她微微一笑:“闭上眼。”
春,缜太子亡于归国途中,鸾国以郑扶掳人之举作为因由,撕毁结盟书正式对缜开战。萧悬御驾亲征,留公主监国。
白驹过隙,眨眼半年过去。缜连失十二座城池,缜帝驾崩,新帝继位,被萧悬吓破了胆,秋日浓,缜降,鸾国版图再次扩大,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凛春侯与荀国蔺炤的最后一战在青史上被称作无畏之战,也被称为血屠之战。
蔺炤用兵如神,其人行事不择手段,以鸾国三千百姓作为攻城掩护,逼迫淮纵大开城门。
年纪老迈的妇人被绑在战车之上,稚龄的童子被荀将负在背上当做天然的挡箭牌,至于蔺炤本人,背负出生不久的婴儿杀在最前方,杀得鸾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鸾军的长刀应砍向敌人胸膛,岂能向本国的百姓亮出刀光?这一战,从帅到兵,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打得相当憋屈。
为救回蔺炤背上的婴儿,淮纵左肩被捅了个窟窿,不止她一人,更有许许多多不忍屠戮本国百姓的将士被刺伤,场面血腥。到了此时,人命又岂有贵贱之分?
奔波在外,谁不想家?这是最后一战了。打赢了四海太平,打输了马革裹尸。
眼看着兵将一个个倒下,被绑在战车的老者痛哭流涕:“元帅,老朽愿一死,老朽愿一死!”
因为有更多的人愿意为了他们的命赴死,所以,为了浴血沙场的兵将,虽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他们也愿慷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