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爷的“喜欢”押着家世与名声,可这两样东西方伊池都没有。
他只有一个病恹恹的妹妹,家徒四壁;自己在平安饭店做服务生,声名láng藉。
他的喜欢是不配和六爷的喜欢放在一起的。
贺作舟等着盼着,想要小凤凰自个儿把心里头的委屈说出来,结果等来的是一声失落至极的呢喃:“我想洗澡。”
“不成,冷。”
“身上出汗了,难受。”
“我不嫌弃。”贺作舟把他按进被子,裹好,“你身上好闻呢。”
方伊池没力气羞恼,只把脸埋在被子里,偷偷滚落了几滴泪。
他心里又酸又涩,恨自个儿明白感情明白得太晚,又怨自个儿早不懂晚不懂,偏偏这时候懂。
要是换了和六爷扯证以前,他态度qiáng硬些,说不准还能分开;要是换了成婚的酒席办了以后,那就是真的什么犹豫也没有了。
可他恰恰在和六爷有了肌肤之亲、旁人又以为他们二人没扯证的当口,懂了。
懂了,便要开始为六爷考虑。
于情于理,对于此时的贺作舟而言,娶一个服务生,都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病中多忧思,方伊池没伤风,说不准还想不到这一层,奈何他就是病了,还病得稀里糊涂,心思弯弯绕绕地晃了一圈,忽然说什么都不肯成婚了。
贺作舟坐在chuáng头看报,看了没几分钟,耳朵边忽然传来细若蚊蝇的抽泣声,再一细听,每一道哭声后头都藏着两个字儿——不嫁。
贺作舟傻了眼:“敢情伤风还能把人烧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