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煊之母乃辅国公家嫡长女,与承徽之母穆贵妃正是一对亲姐妹,两人姨表兄弟,虽是尊卑有别,却也自小亲近,奈何六年前宫变一幕犹在眼前,承徽连亲兄弟尚且不信,何况这位当日倒戈的表兄。
承徽一言不发,陈煊急得冒火,正欲再劝,却见正屋里施施然一个身影出来,淡淡道:“你这藏身之地寻得不错,有通衢之便,又兼桃源之幽,怪道乐不思蜀了。”
陈煊不敢再说,赶忙单膝一跪,“皇上息怒。”
承徽转身,只见雍承昭负手而立,昔日眉目间凌厉若刀锋的肃杀之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雍容大度,赫赫威仪,“三哥”两个字在嘴边滚了一圈,到底咽了回去。
雍承昭亦不错眼地打量自己这小七弟。
承徽乃是幺儿,自幼受宠,从小便生得富态,待到少年时身量抽条,即便消减下去几分,亦是仍见圆润,加之肌肤白腻,犹如粉团般,观之可喜,如今数年不见,只觉又高出寸余,却是瘦得厉害,益发显出腿长腰窄,眉目间亦褪去年少稚气,竟格外清俊起来,便是只一袭葛布短衫,布带束发,亦觉风姿过人。
承昭看得心口一热,复又一酸。当年几个兄弟为着九五之位,各个斗得乌眼鸡般,唯独小七别有胸怀,除却机关数术,凭他江山权势荣华富贵,竟皆不入眼,倒是跟几个哥哥人人相得,本想着,不论谁承大统,总少不得小七一个富贵闲散王爷,孰料风云莫测,一夕宫变,老二伏诛,老大远遁天边,却叫小七受了牵连。
“怎么,几年不见,变哑巴了,见了三哥,也不晓得叫一声。”
承昭素来心硬,却唯独对这小七没辙,他幼年丧母,多亏穆贵妃照应方得于宫中立足,弱冠后驻守哀牢关,被老二设计暗害,又是小七及时领兵援手,这才保得一条性命。便是老大因小七之故逃出生天,亦不过气得一时,倒是小七一并失踪,方震怒不已,奈何搜寻这许久,哪里还气得起来,只求承徽安安稳稳,能再唤他声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