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莨蹙眉,想起那日祝雁停身边伺候之人说的话,迟疑道:你之前说过,小时候家中主母不让你出门,是因何故?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祝雁停说着顿了顿,神色微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家丑,难以启齿罢了。
家丑?
嗯,祝雁停淡声解释,当年我继母进门没多久便有了身子,约莫两个月的时候又突然小产了,她与我父王哭诉,说是我故意冲撞她,那时我还小,才刚没了母妃,对她确实有些敌意又不懂得掩饰,我父王竟也就信了,要杖责我,兄长替我挨下那二十棍棒,卧床半年还留了病根,而我则被交给继母管教,她将我院子的门锁上,不许任何人包括兄长来看我,一关就是八年。
八年
祝雁停轻吁一口气:是啊,八年。
萧莨握紧祝雁停的手,心下酸涩难忍,怔怔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他的雁停,原是这般长大的,亲王府的出身,带给他的却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一个幼稚孩童,在那么一小方院落里,一关八年,不见天日,他能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已是万幸。
祝雁停顿住脚步,望向萧莨:表哥,你不必心疼我,都过去了,你说的,往事不可追,那些不好的回忆也没必要再忆起,而且,那个女人一心想要她儿子做世子,但那小子福薄,没长成就夭折了,她自个也病死了,前尘往事俱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祝雁停眼眸清浅,笑容明亮,似不染半点尘埃,萧莨看着他,喉咙滚了滚,终究不忍心再揭他伤疤:走吧。
俩人执手回了萧莨独住的院落,祝雁停说想看他平日里做的那些小玩意,萧莨将之带去工房。
不大的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右侧是种类繁多的各类器具,左侧一排排架子上则搁满了各式物件,竹雕、木雕、泥雕,大多是憨态可掬、栩栩如生的小东西,祝雁停一一看去,好奇问萧莨:你为何会钻研这些?
闲来无事消磨时候罢了,做这些东西要的是细致和耐性,我幼时性情急躁,气性大,我祖父带着我做这些,为了磨炼我的性子,后头便成习惯了。
祝雁停一怔,随即捧腹大笑:你气性大?骗人的吧?
萧莨这样温润的谦谦君子,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着第二个,他竟然说自己气性大?
嗯,萧莨略不自在,低下声音,你别笑了。
好,好,我不笑,祝雁停的眉目间依旧有掩饰不去的笑意,摆摆手,你别看着我,我真的不笑了。
萧莨让他坐:你等一会儿。
祝雁停依言坐下,萧莨则坐到一旁矮凳上,用清水润了润手,取出一截泥料。
便见他神情专注,双手熟练地在模器上动作,将粘土捏制出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