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零

路明非的意思是不管他对婶婶是感激还是厌恶都无所谓了,以他们的身份估计经此一别以后都很难再见了。

人的命运在这个三维的世界中原本就只是一条线,有些人的命运纠缠,他们就一生都在一起;有些人的命运相交,他们就只是触碰并擦出火花,然后永不相见;还有些人的命运一团乱麻,谁都不知道他去往何处。

路明非是在那条路上走过的人,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命运冗长而颠沛,看不到结局,但想来应该是在死在寻找某些答案的跋涉之中,他的墓碑上不会有叔叔婶婶的名字,他的葬礼上那个有些苛责还让人厌烦的中年妇女没有机会上去致辞。

叔叔婶婶的命运是门外的,他们原本就注定不该有多少交集,是那可笑的血缘让这群本就在两个世界中生存的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很多年前路明非就释怀了,在东京,在那天的晚宴上,他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做婶婶都不会满意,他已经知道在她的眼中本身就是个错误。

既然本身就是个错误那为什么还要再见呢,徒增烦恼而已。

零静静地打量路明非的眼睛,他的眼帘垂下来,瞳孔里没有那些神采奕奕的光,只是透着些许疲惫。

零摸摸男人的手背,她的体温居然很低,像是凉透的水,像是在慰藉身边这个忽然疲惫起来的家伙。

叔叔一家来东京并不是老板安排的,事实上的原因和叔叔所说的一样,路鸣泽考上了奥斯汀大学婶婶担心他拿不到签证所以先出国旅行一遭。但他们在这里的相遇却的确是小魔鬼有意为之,老板说这很有趣,能看到那些平凡的人握在掌心的权力被剥夺时的嘴脸。

婶婶原本掌握着控制路明非的权力,但今天、或者说很久以前她失去了这种权力。

零其实是个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她能看出那个中年妇女的嘴脸有多难看,难看得让她想起自己那个酒槽鼻想把她卖给国家科学院进行人体研究的亲生爸爸,于是零也觉得坐在这张桌子边便有些发自内心的抵触。

零知道路明非不好说出要离开的话,今夜的晚宴原本也只是路鸣泽开的一个毫无意义的玩笑。她以优雅的姿势啜饮白葡萄酒,然后用餐巾擦拭嘴角。

“更晚上我们还有一场商业活动,所以无法继续同诸位共进晚餐了。”女孩的脸上露出稍有些公式化的笑容,烛火中眼睛漂亮得像是白金色的宝石,零伸手扣住路明非的手腕站起身来,

“GrandKitchen其实不会为了做活动而发出免单券,你们拿到的那一张是社长的安排。今夜这间餐厅已经被我们包场了,叔叔婶婶你们的消费会全部算在社团的账上,所以请不用拘束。”

路明非的眼神闪烁却没有出声反驳。

婶婶的表情在此刻变得很难看却又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

“社长?社团?”叔叔对这些名词感到很有些新奇。

“路明非是学院中最大兄弟会的领袖。”零微微一笑,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社长每学年可以动用的私人资金差不多有四百万美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