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飞请徐乔吃火锅,当然不是普通的火锅店,山泉水做汤底,才宰杀不久的新鲜牛羊肉还带着微微的红血丝,筷子夹起来,嫩得微微颤动。
薄薄的红肉片扔进热水沸腾的白汤中,不需要烫太久,肉色一变,立即夹出。
蘸上店家的秘制酱料,李鸣飞将肉片放进徐乔面前的盘子里,一语双关,“过犹不及,烫到这个火候刚刚好,你尝尝。”
潜台词大概是:你小子有完没完,从进门儿就给我甩脸子,差不多得了。
徐乔毫不客气反击回去,故意嫌弃地把肉片儿扒拉到一边儿,“不熟,我怕到肚子里消化不良。”
李鸣飞在他脸上扫了一眼,不搭理他,低头自己涮了自己吃,吃得慢条斯理。
徐乔不无嘲讽地拿眼瞥他,“李鸣飞,我才发现你这人吃相挺难看。”
李鸣飞不紧不慢抬起头来,“乔乔,我没打算让周雅女士做什么高龄产妇,我以前没有孩子,以后也只会有一个儿子——”微顿,“那就是你。”
徐乔僵住。
李鸣飞:“我和你妈妈已经四十岁了,余下可以挥霍的好时光并不是很多,我很自私,不想弄出个孩子占据她太多注意力,更不想让她为此辛苦。另外我们李家人丁兴旺,并不缺我一个传宗接代的。”
徐乔垂下睫羽,“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要不要孩子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鸣飞轻笑,用公筷夹了鹅肠放入鸳鸯锅红汤那边,牛羊肉白汤出鲜,鹅肠适合麻辣口,徐乔喜欢吃这些筋头巴脑的东西。
嘴上硬得很,眼睛不争气,水了吧唧的,徐乔抱怨今天的红汤太辣了。
李鸣飞笑笑,并不揭穿他。
从火锅店出来,徐乔扔给李鸣飞一个白色小瓷瓶。
“这什么?”
“七步断肠散。”
李鸣飞就笑。
徐乔:“三天一粒,对你身体没坏处。”
扔下话,自己拽开车门儿,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崭新的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李鸣飞皱眉:这小子才考下驾照几天呀,就敢这么嘚瑟!
握在手掌中精致的小药瓶一片温凉,拔掉上面的软木塞,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
李鸣飞不由心中一暖,这是徐乔早就为他备好的,小孩儿心里再多别扭和不舒服,还是会惦记着他的身体,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飞驰的轿车内,徐乔将音响放到最大,自个儿跟那儿摇头晃脑跟着吼,“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李鸣飞的诚意真真切切地温暖到了他,他很好,妈妈找到了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好男人。
至于孩子,他们要是将来后悔了,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深秋的天气,晚上冷意已经很浓,徐乔却故意脱掉西装外套,只穿一件衬衫,还故意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袖口挽上去,车窗全部打开,让冷风吹进来。
车速飞快地绕着四环路兜圈儿,他不想回家,今天晚上又该进行要人命的药浴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甚至让他不想活了。
苏清越只知道重华仙君是以凡人之躯完成炼体的第一人,却不知道重华仙君炼体时有重山族的秘术可以屏蔽大部分痛苦,徐乔却是以凡人之躯实打实硬抗。
两次炼体下来,人没疯没崩溃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徐乔不仅仅会做噩梦,白天那种萦绕在灵魂里的痛苦都会使他不得安宁,办公室抽屉里锁着一堆抗抑郁和安神的药。
现在他一挨热水就会全身的汗毛孔紧缩,浑身哆嗦,苏清越不知道深秋的天气,他宁可用冷水冲澡,也不敢用热水。
但无论绕多少圈儿,清越在等着他,他必须是要回家的。
磨磨蹭蹭上了楼,推开家门儿,玄关的灯却亮着,苏清越站在那里,语带责怪,“小乔,你不知道今天晚上要炼体吗?”
“老婆,我今天好难受,头疼,浑身无力,我是不是发烧了。”徐乔声音蔫蔫儿地,整个人软软地往苏清越身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