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在哪?
视线不受控制,她无法转动眼球,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就算是以前,两人之间的吸引也从未这般强烈,好像世界急剧收缩,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模糊起来,眼里除了萨菲罗斯的存在再也容不下其他,令人恍惚的战栗感沿着脊椎扩散,她的意志和身体纠缠起来,但身体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
萨菲罗斯朝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穿过散落的发丝,两人的脸挨得极近,他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拂过她的面颊,随着他开口说话的动作贴着她的唇瓣流连。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声音微低。
“好好睡一觉。”
萨菲罗斯揽住她的身体,强壮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背,如同缠住落入自己巢穴猎物的巨蟒,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强烈的睡意上涌,她试着抓住他的衣服,手指攥住黑色的衣襟,但世界变得沉重,黯淡的意识如同飞速流散的沙漏,她抓不住现实,手指缓缓滑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睁眼会见到世界末日。
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昏睡和清醒的时间变得暧昧不清,她的意识仿佛被分成了两部分,如同剧院划分为舞台和观众席,只有一部分意识具有思考能力,这个意识大多数时候都被困在后方的观众席,只能看着萨菲罗斯安排好的剧目上演。
在世界即将迎来末日的期间,每日上演的剧目都平凡无比,她在陌生的木屋里醒来,毁灭世界的魔王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人的卧室位于木屋的二楼,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日光照耀在木地板上,外面的雪景寂然无声,整个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他们二人荒谬的现实。
她甚至不确定这是否是现实。
失去意识前,她记得自己被困在杰诺瓦的巢穴里,醒来后却发现她躺在陌生的屋檐底下。位于冰雪平原地区的木屋留着人生活过的痕迹,也许是去而不复返的登山者,也许是早已搬离此处的村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个连地图上都没有名字的地方,周围方圆几里,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趁着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她收集整理出了以上信息,其他的一概不知,空白如木屋周围的景色。
与世隔绝的生活,时间仿佛变得尤其缓慢。意识时不时会落入昏沉的黑暗,她无法正确估算时间的流逝,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循坏里,而她目前的身体也是这囚牢的一部分。
又是一日清晨,黑色的羽翼遮去了朦胧的晨光,背后传来温热的体温,萨菲罗斯侧身将她拢在怀里,手臂绕过她的腰腹,像亲密无间的阴影贴在她身后,每个早上都是如此,仿佛他在确认她的心跳,确定她还在呼吸,而不是一具僵冷腐烂的死尸。
窗外没有声音,楼下的壁炉余烬未熄,温暖的木屋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这样的天气特别适合赖床,但问题是两人根本就没有安排正事。
准确点说,萨菲罗斯没有安排任何正事。
这个思念体什么都不做,每天只是和她待在一起,他会给她带来食物和衣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用翅膀遮住刺眼的光线,让她在他翅膀的荫蔽底下继续休憩。如果她睡够了,等她吃完饭,他会搂着她坐在燃烧的壁炉前,和她进行单方面的聊天。
因为她无法出声。
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她的意识过于昏沉,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其他时候是因为她没有办法做出回应,自然也没办法骂他有病,为什么要扮演普通人的日常,玩疯子过家家的游戏。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萨菲罗斯将她圈在怀里,壁炉前铺着地毯,周围散落着沙发和书架,有时候茶几上还会出现热茶,飘散着浅淡的白雾。
“以后不会有神罗,我们也不需要逃亡。吵闹的人类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有你我二人足矣。”
黑色的翅膀围拢过来,烟雾凝成的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
她曾经在杰内西斯的背上见过相似的翅膀,不同的是,杰内西斯的翅膀在左,萨菲罗斯的在右,被宝条存放在魔晄炉里的杰诺瓦样本,背后也生有同样形状的组织,看起来既诡异又美丽,就像堕落的天使。
萨菲罗斯转过她的脸,托起她的脸庞,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银色的长发如水银流落,遮去了视野里的其他事物。那个吻温柔而缠绵,含着餍足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