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海楼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不要紧,早晚有一天,不会再回来。”
这一回,沉默的人变成了贺南山。
老人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如鹰隼般锐利,在贺海楼脸上久久地停留,最终,又因为一无所获而轻轻移开了。
还是看错了一点啊,已经不是陷进去,是出不来了吗……贺南山这样想着,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的方向走去。
他没必要再花功夫了。
接到顾新军电话的五个小时后,顾沉舟就出现在了扬淮省的省委大院里。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两手空空走进门后,还没能说上一个字,就被飞来的茶杯重重砸到额头,耳朵里也同时听见顾新军的怒喝,“你都这么有本事,还回来干什么?!”
顾沉舟一下子抬手捂住额际。
厨房里收拾东西的郑月琳听见声音出来一看,跟着吓了一大跳,连忙劝架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顾新军怒极反笑,屈指用力敲了敲桌子:“我就是在等他说!要不是想听听这个兔崽子能说出什么花来,我让他进门!”
“爸,”顾沉舟这时候也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杯子没有碎,被砸到的地方没有破皮,也并不太痛,他刚才的动作有一多半是身体的本能,“您先听我说……别气坏身体。”
事情发生到现在,顾新军早就过了气到说不出话来的阶段了。他冷冷地看了顾沉舟一会,当先往书房走去。
顾沉舟跟在对方身后,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里边,他看见顾新军坐下,也不等对方再开口,立刻说:“爸爸,这次我申请调任福徽云直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贺总理是最适合跟您联合的人——您和贺总理地位相当,互相了解,优势又互补。再加上之前换届的时候,您两位是对立的关系,这边就有更大的退步空间,完全可以作为底牌来用。第二点,是因为我对自己未来的政治路线做了一点不同的规划。”
这些说辞早就烂熟于心,顾沉舟换了一口气继续说:“本来我打算在榕市待一段时间再到其他地方,这样确实走得比较平稳踏实,不过换一个角度想,太过平稳踏实的路,越到后头,很有可能越不好走,到时候摔下来就疼得多了。这样不如一开始就走得累一些,换后头走高时候的平稳。如果您有和贺总理联合的打算,我过去也刚刚好。”
这是从两个不同角度来考虑:从青乡县到榕市,都是在扬淮省的范围内,在这里,哪怕顾沉舟真弄出了什么纰漏,也有一个一把手爸爸来给他捂盖子,周围的人多少要给上三分面子,环境可以说是非常安逸,前路也是极为平坦。但同样的,在这样的环境下,顾沉舟积累起来的政治智慧,就必然要打一个折扣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走得越高,失足摔下来也就越痛。而如果一下子从青乡县到达云直,周围的环境固然变得艰难恶劣,但同时也是对顾沉舟的考验,在位置还低的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要补救也较为容易。
顾新军听完了顾沉舟的话,点点头说:“还让你说出道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