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误食美人 长安王 3421 字 2022-08-20

师父稍加思索,道:“也好,山上不过方寸之地,你还年轻,四处看看也是好的。但若以后遇到棘手之事,便回此处吧。”

我哽咽道:“是。”

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师父微笑道:“这便去吧。”

我躬身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时值深夜,皓月当空,我对着师兄睡榻处作了一揖,心想:师兄啊,若是有缘,江湖再见。刚想迈步,却见师父房间灯火兀自亮着,我想了想,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摆出“流云剑”的起手式。神驰往日和师兄一同习武,回首我们武较情景,那时我们为了吃肉多么拼命啊。手中的招式从没如此清晰过,可惜我内力不继,中途停顿了几次。将“流云剑”耍了一遍,我喘口气,招式一变,再使“小三剑”,脑中不禁浮现出那日和云瑶比剑场景:那时我为讨云瑶高兴使得多么卖力啊···以后我不在青霄云瑶便能专心习武了,以她天资不出多少年定是青霄第一高手···我有些高兴有些悲伤。“小三剑”很快便使完了,我擦掉额头汗水,发现师父房间仍然明亮,似有一道人影站在窗前。我扔开手中棍棒,对着师父房门再作一揖,然后便决然转身,大步离去,其间再没回头。

第20章 打手

寿元城是个大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屠夫脚力,住户共计万户有余。既然是大城,一定少不了三样事物:赌馆,妓院,当铺。这三样东西常常同时出现,原因无他,赌钱的大都是男人,男人若是在赌馆赢了钱少不得去妓院潇洒一番,若是拼光了本还可去当铺抵押家什,再做一搏。所以不论怎样,商家稳赚不赔。

寿元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若干,马斗金正是“千金赌坊”的老板。“千金赌坊”只有中等规模,而且街对面还另有两家赌坊,竞争压力不可谓不大,但最近三年“千金赌坊”的生意莫名地越做越大,甚至还将对街两家对手挤跑,每每想起此事马斗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马老板生财秘诀何在?说来并不稀奇,只因“千金赌坊”来了个打手。

马老板还记得那天招工的情景:ba jiu 个精壮汉子在后院排成一排,其中有个年轻人,中等身材,并不如何剽悍,长相说不上英俊但看着挺顺眼,在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中颇为扎眼。马斗金让他们就地耍弄自己的绝活以便甄选,大部分的人都只会些“胸口碎大石”的粗浅把式,就这个年轻人一手剑法还似模似样。年轻人自称姓王单名一个木字,一身功夫乃是祖传,流落此地盘缠用尽,便来找个活计讨口饭吃。马斗金本不中意他,毕竟打手靠的是凶恶的长相和粗壮的腰身,但年轻人索要薪酬极低,马斗金权衡再三,还是招了年轻人。

打手工作有二,一是催逼赌债,二是防人出千。王木当值三天,居然一笔欠债都没要回。但凡打手要钱,先是破口大骂,而后动手揍人,再不然直接抄家。可这王木一不骂人,二来动手也轻飘飘的,往往不痛不痒来几下便算了事,更别说什么抄家抢东西的狠活儿,那是提都不会提的。马斗金气得七窍生烟,本想月底便叫王木收拾包袱走人,谁知“千金赌坊”客人越来越多,却是消息传开,大家都知道赌坊有根“软木头”下手温柔,赌徒们胆气一壮,皮厚三分,竞相涌向“千金赌坊”。马老板见状茅塞顿开,立即停了王木讨债职务,只让他负责赌场内部秩序。

赌坊乃鱼龙混杂之地,从来不少三教九流,客人中也常有些缺钱花的练家子,只消手按赌桌,暗劲儿一涌,便能叫骰子变了点,牌九换了色,虽有镇场护院,但也不能莫名奇妙的将客人赶走,否则名声臭了生意也不用做了。赌坊无奈之下只得高价聘请武林高手暗中捣乱,可一则花销不菲,二则待到发现情况不对时,通常已损失了不少银两。大多赌坊都为此事头疼,可自从王木到了“千金赌坊”,暗中使诈的人便销声匿迹了。这王木自称没练过内功,但眼光忒毒,哪桌的客人使阴招他总能很快发现。只消王木一比手势,护院便一拥而上,护院们虽武功不高,但多少练过点内功,就算不敌老千也能从中作梗,如此这般,这骗术自然再不好使,时间一久,便少有人在“千金赌坊”胡来了。

赌坊收入增长,王木的薪酬却不见涨,王木却浑不在意,只要粗茶淡饭外加几壶黄酒便心满意足。马斗金知道捡到了宝,心中窃喜,连睡梦之中都会笑出声来。

王木自然便是王云木了。那日我深夜下山,说是要找寻到自身价值、实现人生的意义,可到得山下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漫无目的之中,我沿着大道一路东行,遇到名山古迹便游览一番,不过除了嗟叹天地造化神奇之外,也没有豁然开朗、柳暗花明的感觉。如此游手好闲了半月,盘缠告罄,终于明悟温饱才是头等大事,赶紧收起了自怜自伤的作态,老老实实到寿元城找了份活计,不过赌场打手说出来实在丢脸,好歹我也是青霄仗剑的弟子,我出丑事小,青霄颜面才是精贵,于是我便起了个化名,算是对青霄负责了。老板挺小气,薪酬给得也少,不过他不让我跑外活儿,钱这方面我就不计较了。每日在场子里晃荡晃荡便好,出力的事只需交给其他人去做,仿佛我也没吃什么亏。

浑浑噩噩过了三年,我已习惯了赌场的喧嚣,晚班之后和几个赌场的同僚喝点小酒,小赌几把,我没内功,大家都不怕我出千,有时输得多了也允许我赊账。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挺惬意。若非身体总是自行运转“流云诀”,江湖似乎便是我的南柯一梦。

赌场里最不缺的就是赌鬼,比如这个我盯了很久的男子:此人大约三十几许,身材魁梧,发髻松松散散,颌下胡须拉扎,衣服倒还干净就是打满了补丁。这人每日都来报到,直至打烊都守着赌桌绝不离开,饿了就啃两口干粮,可谓是嗜赌如命,偏偏赌技奇差,几乎逢赌便输。可据我观察,这人呼吸悠长缓慢,下盘扎实,分明身负武功。我盯了他五天,这人不论输得多惨,一直老老实实毫无不轨之举。我见惯了为了赢钱不择手段的恶赌鬼,这么老实巴交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时间长了,我也懒得监视他了。

这日天朗气清,瑞风和畅,正是开赌好气象。店门刚开,那个男子便挤进门来,赌场的打手们早和他混得脸熟,打手老李调笑道:“哟,一大早便来送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