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石眉间皱起的痕迹就没消下去过,他摸不准栎升究竟想做什么,但这种事情只要双方都同意,他没有阻止的理由。
栎升温和道:“当然可以。”
予白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前爪扒着他的手臂立起来:“父亲!”
栎升对它的乖巧很满意,也当真有了几分认真的神色,他从颈部解下一根细绳,从上面取下了一颗兽牙。
兽牙是第三部落首领的身份象征,一共有两颗,栎升将其中一颗小一些的挂在了予白的脖子上,和它的小牌子并列在一起。
邬石坐不住了,他知道栎升行事向来肆意,而他的举动似乎是来真的。
兽牙都给了,仿佛下一步就要立刻将予白带回自己的部落。
这是否太草率了一些?邬石犹豫着开口:“狮王要求……”
栎升为予白重新系好脖子上的绳子,一边整理它被弄乱的软毛:“我明白,吾儿还是先留在邬首领这里,等两个月后,我再来接它。”
他没打算现在把予白带走,还是按照狮王的命令来,勉强不算乱来。
邬石听着栎升对予白的称呼,眉间又皱成了几道。
予白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在两个兽人之间来回张望。
栎升抱着它站起来:“好了,父亲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予白摇摇尾巴:“父亲,要回去?”
所以,又不提带它去第三部落玩的事了。
予白有点不高兴,歪着头望向栎升。
但他成了自己的父亲,送了它一颗漂亮的吊坠,勉强能抵消它心里的那一点不高兴。
“是的,”栎升俯身放下它,同时半蹲下来,“在这里要好好听邬首领的话。”
说完他挥挥手:“先去玩吧,父亲还有些事要和邬首领说。”
予白看向邬石,在他点头后转身出了前厅。
蓝青蛙还在外面,房门打开,一只白团子从门缝中挤出来。
它一眼看见予白脖子上挂的兽牙,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蓝青蛙跳近,抖着手掏出放大镜,确认兽牙的来历,“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予白老老实实回答:“父亲送的。”
不等蓝青蛙反应,远处传来邬元的声音:“小白?你在哪里?”
予白“嗷呜”一声表示自己在这边,最后朝蓝青蛙摇摇尾巴:“我走了。”
它才迈出两步,又折返回来,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不、不碰你,”予白向蓝青蛙保证,湛蓝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再见。”
蓝青蛙攥着放大镜的手微微颤抖,干巴巴回道:“……哦。”
它的首领,好像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房门内,栎升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恢复之前的懒惰神色:“我早就说过,第三部落不收尖尾鳄一族。”
尖尾鳄加入穹擎岗时,他就是这态度,现在也是。
邬石头疼,不论是习性还是外表,尖尾鳄都是最适合第三部落的,可栎升死活不收,于是尖尾鳄就留在了他的部落里。
他们一族对此也颇有怨言,时不时惹些事端出来。
以往的邬石都能解决,可这一次,是尖尾鳄族中的一只幼崽,到了幼兽园的年龄,想送进去和部落中的其他幼兽一起训练学习。
邬石说了,幼兽园不适合尖尾鳄,然而他们不肯罢休,要么把自家幼崽送进去,要么就迁移到第三部落去。
眼下栎升还是不愿意收,那便只有让尖尾鳄的幼崽进幼兽园了。
等那只小鳄鱼在幼兽园里碰了壁,尖尾鳄一族也许才会安分。
这事勉强谈妥,栎升就带着蓝青蛙回去了。
临走前,他来到院子里找到予白,它正和邬元在一起玩。
栎升站在院边没有出声打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路上蓝青蛙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首领,予白脖子上怎么会有您的兽牙……”
金黄色的巨蟒缓缓爬行,吐着信子:“我高兴。”
蓝青蛙一听这三个字,立马闭嘴。
—
一直到放假结束,两只幼崽该回幼兽园了,予白也没告诉邬元自己新认了个父亲的事。
小巧的兽牙藏在颈部毛发中,几乎看不出来,吃饭的时候邬石也没有提过。
予白有些懵懵懂懂的纠结,栎首领成了它的父亲,那邬元还是它的哥哥吗?邬元知道后,会不会不让它叫哥哥了。
所以予白闷声不吭,反正新认的父亲回去了,下一次再见到他,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邬石早上有事,通知了梨青来接予白和邬元去上学。
两只幼崽坐在成年裂齿豹的背上,很快见到幼兽园的大门。
门口很拥挤,站着好几个陌生兽人,他们身上的服饰颜色与装扮,与周围兽族的都不太一样。
邬元“咦”了一声:“这些……”
予白伸长脖子打量:“哥哥,怎么了?”
邬元摇头:“我也不确定……”
两只幼崽都没有太在意,梨青将它们送到院子,和其他幼崽一起集合。
翁平准时过来,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一位予白在门口见过的兽人。
兽人手里捧着一只幼崽,大概两个巴掌大,长相和院子里的幼崽截然不同。
它四肢短小,嘴巴又扁又长,长着一条粗尾巴,浑身布满青色的鳞片,背着一个小背包。
见到这么多望向自己的目光,幼崽一点也不怯场,直起脖子任凭打量。
院子里的幼崽都没见过这种兽族,有个别听说过的,小声对身旁的同伴说:“是鳄、鳄鱼!”
昏昏欲睡的小野猪猛然抬头:“鱼?什么鱼?”
兽人捧着幼崽站在前方,翁平向大家介绍:“这是你们的新同学,来自尖尾鳄一族。”
小鳄鱼看了一圈底下的幼崽,睁着一双墨绿色的竖瞳,开口道:“我叫尾离,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