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流客栈。
冯狗子埋头琢磨着紫铜八卦箱。
巴沙是个急性子:“用大锤砸一砸试试?”
冯狗子却道:“巴千户,不急。且容我想想法子。”
常风在一旁喝着茶。张采提醒常风:“常爷,闫盼儿回来了。”
常风掀起了窗户,向外一看。只见闫盼儿和几十名闽商、上百名仆人回到了会馆。
常风笑道:“等她回了卧房,看到紫铜八卦箱没了,不知那张媚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且说闫盼儿一进会馆就直奔卧房。紫铜八卦箱里的账册和银票万分紧要,对她来说不能出任何闪失。
一进卧房她便傻眼了!整个卧房一片狼藉,像是被贼人翻过。
紫铜八卦箱也不知所踪。
闫盼儿发出一声惊呼:“啊!”
林管家走了进来:“夫人,怎么了?”
闫盼儿咬牙切齿的说:“快去找钱公公,就说这三年的账目和分红,全都丢了!”
“让钱公公帮忙查找。十有八九在常风手里!”
钱能这一夜好一顿折腾。刚睡下就被人告知徐胖子将闫盼儿请进了锦衣卫。
他只好起床去了锦衣卫命令徐胖子放人。
人放了,他回到了外宅,刚想睡下。一个徒孙来到他面前:“禀干爷,泉州林家的管家求见。”
钱能眉头紧蹙:“又出什么事了?让他进来见我。”
片刻后,林管家哭丧着脸告诉钱能:“钱爷,大事不好了。分红的账目和三百万两银票,全都丢了!”
钱能面色一变:“什么?”
三百万两银票里,有十五万两是他钱能的。
钱能这些年很老实。不卖官鬻爵,不贪污纳贿。只赚走私贸易的银子。
每年五万两的分红,是他最大的进项。
应该这么说,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
走私贸易违反大明法度,导致了沿海倭患的猖獗。
可走私贸易并不是没有一丁点的正面意义。
大明的权贵们发现,卖官鬻爵、贪污纳贿远没有参与走私贸易来钱快,来钱多。
那为何还要冒着风险卖官鬻爵、贪污纳贿?
比如谢迁在朝中颇有清廉之名。他的清廉,是靠走私贸易养出来的。
弘治朝的吏治,远胜于成化朝。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权贵们靠参与走私发财,懒得冒风险去做别的亏心事。
盘剥百姓?百姓都是穷鬼,能盘剥出几个子儿?还要被人戳脊梁骨。不干不干。
还是明面上维护封关禁海的祖制,背地里发发海上贸易财比较妥当。
谁有钱便赚谁的。倭商、西洋商人最有钱,没毛病。
钱能听闻账册和分红被盗的消息,倒吸一口凉气。
分红没了倒在其次。那帐册上,可记录着内、外朝上百名权贵的名字。
一旦公之于众.那就像往一个小水缸里扔进了一块千斤巨石。
弘治年号已经用了十五年,今日的大明在政治上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内阁值房挂着的“一团和气”四个字。
司礼监、内阁、勋贵、宗室,大家都和和气气。沐浴在盛世春光之下,过安逸日子,当爱民如子官,发走私贸易财。
谁也不愿意打破政治平衡。
若有人拿林家的那本分红账册生事.结局将无法收拾。
钱能吩咐一个小宦官:“快,把钱宁叫起来!去常府。一准是常风这小子犯浑!”
泉流客栈这边。
冯狗子不愧是开锁的高手。
他发现,打开夹层铜板的关键,还是在八卦铜钮上。
他直接将脑袋伸进了铜箱之中,把耳朵贴在上层的铜板上。
同时他让张采在外面听他指挥,扭动铜钮:“往右拧一格,往左拧一格,再拧一格.”
一直捣鼓了半个时辰,冯狗子用手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兑、坤、艮、艮、艮、震。没错,就是这六卦!”
常风闻言起身,来到他身边。
冯狗子伸出手,按照顺序扭动铜钮,只听得“咔吧”一声。铜箱内的上层铜板弹起。
常风定睛一看,只见夹层中放着一本帐册以及十几沓银票。
常风取出账册和银票。
银票全是一万两一张的大额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