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韩炎思索片刻道,“似乎大都没落了吧!”
“正是。这十家中有两家在太宗朝便因为牵涉皇子谋逆之事被诛,三家因后人犯事被除爵,一家绝嗣,另外还有三家虽有后人在世但都庸碌无为,泯然众人。只有第五家传承四代,代代成才!尤其到了你父亲这一代,先娶皇家郡主,生下双生子;郡主薨逝之后,又续娶中天道掌教之女,再生三子,家族繁荣、人丁兴旺,又手握重兵、身居高位,俨然已成为除皇家之外的第一家族!”
“难道家族兴旺也是罪过?”
“若是别的家族兴旺发达那就不是罪过,但若是第五家如此那就会是别人的眼中钉!”
“这是为何?”
“怀恩哪,我再问你一句,如今朝中掌权的宰相、大将、三公三孤都是些什么人你可了解?”
韩炎摇了摇头,他都离开南唐近二十年了,如何会知道这些?
韩渥继续道:“我来告诉你,如今的朝中重臣几乎全部都是蜀地士族世家出身!”
“可这与我家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呢?”韩炎依然大惑不解。
“怀恩,你虽对国朝初年之事有一些了解,但有一件事,我相信你的父祖恐怕不会对你提及,那就是,他们随太祖入蜀时杀了多少人!
当年,南唐太祖以北人的身份入主川蜀,蜀人最初是不接受的,各地大大小小的起义层出不穷,而这些义军背后往往都有当地宗族势力的支持。为了稳定局面,太祖皇帝以雷霆手段残酷镇压蜀人势力,在一些抵抗激烈的地方往往采取屠村、屠镇乃至屠城的手段,杀人无数,血流漂杵,这才得以在蜀地扎下根来。这其中,立功最大、杀人最多的就是你的曾祖,死在他手下的蜀人足有数十万人之多!
蜀人虽迫于兵威暂时屈服,但这份仇恨却埋在了心底,伺机报复。
到了睿宗朝时,蜀人再度崛起,朝政已基本被蜀地士族把控,睿宗想重新启用当年的从龙旧勋,却发现除了第五家已无人可用。所以,他厚待第五家,想通过这种方式制衡蜀人,但没想到这却成了第五家的催命符,而蜀人也终于等来了报复的机会。
当时,你父亲在城阳关作战,他的监军、负责粮草、军饷的户部、兵部官员、城阳关守备全部都出身蜀地士族。于是,一系列针对你父亲的谎言就开始了。
先是户部在粮草、军饷上做手脚,使城阳关收到的粮草、军饷远低于实际需求;继而监军一再催战,并弹劾你父畏敌不前;守备在军中散布谣言,说你父亲贪污军饷;而你父亲上表请求粮草支援的奏章却被兵部扣下了,无法上达天听。
睿宗不明真相,一再下旨申斥,命你父出关迎敌。然疲弊之师缺衣少粮,又疑虑重重,士气终究低迷,更关键的是那些人为了陷害你父亲,宁可背地里勾结渊军,一再将城中的消息传递给老种侯。也正因为如此,老种侯才能以粮草为诱饵设伏杀掉你两个哥哥。
可皇帝收到的消息却不是这样的,根据监军和守备的上奏,你那两位哥哥是因为妄图投敌献城才被守备所杀,证据就是他们死后被兴州百姓立祠祭祀。若不是投敌,为何会被敌国百姓供奉?”
“撒谎!这是颠倒是非!”韩炎情绪激动起来,双拳紧握,额头青筋迸现。